我回想着昨天在COMMED'HABITUDE的对话,不由微笑起来。华丽骄纵犹如孔雀的古逸恩,只不过是个别扭任性的少年,其实心思还是挺单纯的。不像某人,把一切情绪都掩藏在微笑的假面具之下,即使偶尔露出了不同的面貌,依然真假难辨。 我到高一(1)班找沈芊芊,想以她做为去找汪老师的挡箭牌。不巧的是我来晚了一步,芊芊不在。 “她离开教室的时候,手里拿着素描。”回答我的,是一个秀气的小男生。白金学园的冰蓝色制服,的确能使学生显得气质高雅。我笑嘻嘻瞅着眼前的袖珍型帅哥,好可爱哦!小帅哥被我看得很不好意思,头低得快碰到桌子了。 “美术室,在哪里?”我蹲下身,下巴搁在小帅哥的课桌上,和他几乎面对面。 “在……实验楼底层。”比我小了至少三岁的少年脸涨得通红,我坏坏地想他回家一定会哭诉在学校被一个二年级的学姐骚扰了。 伸出手,我在他柔嫩的脸颊上捏了捏,“好乖哦,姐姐亲你一口作为奖励吧?” “是吗?”小帅哥忽然抬起了头,水嫩的嘴唇绽开不怀好意的笑。我心里一惊,他的手指已碰到了我的唇。“我要亲这里。” 在我愣神的当儿,一张俊脸凑过来,红润的唇瓣在我嘴上轻轻碾过。我慌张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欲哭无泪。多行夜路必撞鬼,我再也不敢随便骚扰美人了! 我很没形象地爬起来,落荒而逃。事后我才知道,这位夺走我初吻的小帅哥正是塔罗学生会的“恶魔”——唐令言。因为去国外参加物理竞赛,今天刚回到白金学园。 一路用纸巾狠狠擦着嘴唇,我闷闷不乐地走向实验大楼。想不到我的初吻就这样不翼而飞,并且对象还是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小个子男生。老天,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项任务结束后,能不能打份报告要求精神损失费外加名誉补偿费啊?我天马行空做着美梦,走近大楼。 一朵云飘来遮住了太阳,天地瞬时阴暗。寒风起,吹得枯枝败叶“簌簌”作响。我一只脚踏着实验大楼门前的台阶,仰首望天。 感觉,这里似乎存在着诡异的磁场。 物理、化学、生物上个星期都不是实验课,因此这我是第一次到这栋后现代建筑风格的大楼内部。 实验室全部朝南,朝北的一面是长长的白色走廊。云朵飘过后,冬季微弱的阳光从明净的玻璃窗照进来,走廊上的浮尘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由于没有其它阻碍太阳直射,虽是底楼依然光线充足。 顺着油彩的味道,我轻易找到了美术室。房门微启却无人声,我在门上敲了两下。见无人应答,我推开门探头看里面。 宽敞的教室四周摆放着画板、石膏像、以及完成的画作。汪老师和沈芊芊都不在内,我走入室中一幅幅作品端详过去。 大多数是油画和水粉画,国画作品极少。但墙上悬挂的一幅仿郑板桥的竹却极有风骨,我细细品味。小学五年级我参加过国画兴趣班,指导老师夸我有天赋,可惜我没能继续往艺术发展的道路走下去。 “同学,你喜欢国画?”我早已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为了掩藏形迹故意装出才发现的吃惊表情,背后站着的人正是汪老师。 “嗯。我以前也画过竹。”米白色宣纸上墨竹一丛,疏密有致浓淡咸宜,隐隐有几分刚正不阿的气概力透纸背。画面既无落款,也没有印章。 汪老师站到我身侧,同我一起欣赏。“老师也喜欢国画?”他专心致志的侧面十分迷人,弥补了面色苍白的缺点。 “不,我喜欢油画。”他指给我看一幅画作——身穿深蓝衣服的男孩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摆放着一个头颅。“这是我临摹的塞尚作品,《有颅骨的男孩》。” 他说的画家我不认识,但这幅画却给了我可怕的联想。蓝衣服等于白金学园?头颅等于死亡警告?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背后张开了黑色的羽翼。揉揉眼睛,当然什么都没有。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汪老师笑容温柔,带着微微的腼腆。横看竖看,他都不像是犯罪团伙的成员。 我抓了抓头发,不断提醒自己人不可貌相,不能单纯从外表判断好坏。“我,我来找沈芊芊。” “哦,沈同学回去了。”汪老师走到角落支起了画板,“同学,可以请你做我的模特吗?”他的脸藏在阴影中,虚幻的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