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点头示意总镖头出去,随即对他道:“你是少镖头之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会对我说谎。而且我也信得过你的为人。你现在去地牢里一探究竟,我等你回来。” 总镖头点头说好,走出门的时候他对少镖头动了动嘴。 永宁没看清他说了些什么,但却瞧见了少镖头皱眉。 难不成总镖头这是想趁他不在屋内,让少镖头翻脸不认人,借机会逃出她手,反将她拿下吗?想到这儿,永宁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盯着少镖头,眼也不眨。 奇怪的是,少镖头并不曾如永宁所想,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 他一言不发,老老实实任由永宁挟持着,这倒是令她颇感意外。 一刻钟后,总镖头回来了,面色凝重,而后道:“我去过地牢了,果然没有活人,一共十七具尸体,均被人下毒身亡,面色乌紫,看样子死了有些时辰了。” 少镖头听到这话,脸色变得苍白,“不可能,今天晨时,鸡未报晓,我便赶去了地牢查看,当时里面还有说话声呢。现在怎么可能死了那么多人?一共三十二个人,倘若死了十七个,那剩下的十五个人呢?” “你数清了吗?明明是十八具尸体,怎么会是十七具?”这个数字永宁记得一清二楚,因为刚才她哭着数了一遍又一遍,想要从中找出他们,可是一无所获。 总镖头的语气坚定,不容永宁质疑,“老朽活了这么大年岁,做了大半辈子生意,怎么会连个数都不识?说了是十七具尸体,便一具也不会多,一具也不会少,就是十七具。” “怎么会少了一具?老前辈,你刚才看到江云了吗?今日他是跟我一同赶往地牢,后来我心急跑了出来,他也没跟上,应当是留在地牢内了啊。”永宁忽然想起这事儿,那丢失的一具尸体,会不会跟江云有关?否则她刚才哭着跑开的时候,江云为什么不追上来? 总镖头摇头,“不曾见到啊,他会不会是见到事情已经解决,先行离开了?” “不对,难道你就不会猜测,那丢失的一具尸体跟江云有关吗?老前辈,你虽然跟江云相交数十载,但你真的了解他这个人吗?他的身份到底是何人,你可是一清二楚?”永宁不知道的总镖头到底清不清楚,总之她心里是糊涂的,就当每一次她都以为探听到了江云的底细,得知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时,她的心里便会冲出来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不断地嘲笑着她,告诉永宁那些她自以为是的真相有多么可笑。 她曾以为江云不过是个行走江湖的人皮画师,他却还是乐洲第一客栈“鸿程客”的掌柜;她曾以为他不过是个经商的掌柜,他却又莫名多出了个弟弟;她曾以为他的身世不过如同他弟弟所讲的那样,听起来也算是波折重重,可他却告诉永宁,那人是假冒的,他此生根本没有弟弟……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他对曾经的她显然情意颇深,对于一个曾经爱过的女人都不会说实话,对于总镖头这个朋友,他就肯讲实情了吗? 总镖头听到永宁的话,语气顿了顿,“这……” 显而易见,如永宁所料,总镖头也并没有多么了解江云这个人。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同时背负着那么多身份,正如他手中的面具,她根本不知道那面具的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面孔。 正当永宁疑虑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打斗声。 总镖头道了一声“等等,我出去看看”,就闪到了屋外。 永宁看了一眼少镖头,又抬头瞅了瞅自己手中的石头,心道总镖头还真是信得过她,知道她不会真的杀掉少镖头吗?还是他心中对自己的儿子把握十足,知道她的本事没有少镖头大,若真是下狠手,自然是要栽在少镖头手中的? “芊芊,你在这儿吗?”永宁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喜。 那门外传来的声音,是楚任羽吗? “小姐,奴婢是翠儿啊,你在不在?奴婢跟着两位公子寻了你大半日了,你若是在这儿,就出来好不好?若是那个姓李的坏人把你捆起来了,你就大喊一声,我们听到了就去救你。”翠儿在门外这样说道。 果真是翠儿,永宁笑了出来,他们都还活着,他们来找她了。 少镖头听到屋内的喊声,低头冷声问永宁道:“喂!楼芊芊,他们都来了,你还不快点出去迎?你挟持我的目的难道不就是为了找到他们吗?” “你想的什么好事儿?我若是现在跑出去,你岂不是当场便可将我拿下?我一旦放下这石头,就失去了挟持你的武器,不是吗?”永宁心中自然焦急又欣喜,赶着想跑到门外去一探究竟,看看他们是不是都还好。 但是现在局势不由她,她现如今已经伤了少镖头,倘若现在她走出门去,少镖头跟总镖头又怎能留她? 只怕到时候她还不曾见到他们三人,便会先行见了阎王。 “你真的以为这一枚石头就能挟持住我?你以为名震四海的耀天镖局,其少镖头是吃闲饭的?” 少镖头忽然轻笑出声,永宁当即立起了手臂,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命现在还被我握在手里,休得无礼,否则我定然要你好看。”少镖头想着永宁心中挂念朋友,此时便想出来了这个主意分散永宁的注意力。 其实说到底,他也没什么能耐,若是有本事从永宁手中逃出来,怎么还会等候这么久,乃至被永宁划伤? 少镖头眼神中的不屑让永宁一楞,他却借此机会,忽然用手在她的腰间击了一拳。 永宁手中的石头掉落在地,而她的身子却因支撑不住那股力道,连连后退几步,险些栽倒在地。 “你的武功比起我来,还差得远。若不是我爹刚才一再叮嘱,让我‘老实一些’,你以为我会被你那一块破石头挟持住?刚才你进屋之前的步伐,我爹早已听出你的心情,你以为你瞒得过谁?” 少镖头的一席话直击她的内心,总镖头早就知道她冲进来为了什么? 在她沾沾自喜手中挟持住了少镖头时,却原来不过是总镖头不稀罕跟她一介女流一般计较,故意让他儿子谦让于她? 永宁的心底里涌现出来的那一抹自尊让她压抑得很,这种强烈的自尊心充斥着她的脑海,甚至吹散了永宁对屋外三人呼唤的吸引力。 “是吗?你真的觉得我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弱小女流?”永宁反手拔下江云为她别在发间的玉簪,一头青丝披散下来。 少镖头见状,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问永宁道:“你这又是要做什么?我爹既然没打算伤你,便会放你走,你难不成非要不依不饶吗?” 永宁直接甩出那只玉簪,点在他胸前的穴位上,这一次她出手够狠,若无人解穴,他怕是几个时辰也动弹不得。 在那玉簪落地的一刹那,永宁单膝跪地接住了它,而后将其收在怀里。 纵然不知江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好歹也是人家送给她的一番心意,她总不能因为一时赌气将其摔坏了不是?这点礼貌永宁还是有的。 她也不会盘发,便任由头发披散在肩上。 她迈着四方大步走出门去,却看见院子外早已打成一片。 “都给我住手。”永宁见两伙动手的人都不是外人,一边是黄明燕的侍卫队,一边是以大鹏为首的镖师们,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至于兵器相交? 大鹏见永宁跑出来,倒是听话得很,当即放下手中木棍,示意身后兄弟也停了下来。 黄明燕的侍卫们见镖师都收了手,也没有继续死缠下去的道理,当即也收回了兵器。 “你是谁?”黄明燕走上前来,盯着永宁的眼睛看,目光充满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