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他看着杨贺,又笑,莫不是——舍不得?可真是情深义重,朕只知督公心高气傲,原来竟有此好。 杨贺眼神更冷,嘴唇抿得紧紧的。 季尧说,不知督公——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词句,哂笑道,和这么个人颠鸾倒凤,午夜梦回,会不会做噩梦,突然想起朕,想起前世种种,嗯? 季尧——杨贺霍然起身,盯着季尧,冷冷道,不过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赝品,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赝品二字一出,季尧脸色沉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杨贺,赝品? 督公,什么是赝品?他浑不在意地翻着手中的奏折,奏折中是谢家谢轩请旨辞官,书桌上还放了许多折子,奏的都是朝中要事,足见二人亲厚,非比寻常。 季尧说,督公和朕来自同一个世界,前尘是真还是如今是真,督公分得清么? 再者——他顿了顿,看着杨贺的眼睛咧嘴一笑,你要的真货,回得来吗?说不得督公以后日日见的就是朕了。 杨贺眉宇之间浮现几分阴霾,嗤笑道,休想。 杨贺看着季尧,语气冷静残酷,道,他若回不来,我就杀了你。 季尧眼神一凝,随手将折子丢在桌上,啪的一声响,督公何必如此,皮囊是这副皮囊,里头是谁的魂有谁在意,督公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一样能给你。 他是季尧,朕也是。季尧说。 季尧目光落在他衣襟里若隐若现的锁骨间咬痕上,咬得狠了,牙印犹存。季尧拿舌头顶了顶齿尖,看着杨贺那张清冷冶艳的脸,季尧从未碰过太监,可想起晨起时杨贺的模样,想起这具身体和杨贺或许做过的种种,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恶劣的兴味。 杨贺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你不是。他看着季尧,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嘲弄,你算什么东西。 杨贺说,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一向睚眦必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季尧听着那把淡漠冷静的声音,话里却透出毫不掩饰的维护,心里莫名的不快,扯了扯嘴角,哦?督公能做什么?杀了朕? 杨贺不置可否。 季尧凉凉地笑了声,督公可当真狠心,杀了我,你要的,可就也死了,彻底回不来了。 杨贺漠然道,你也说我要的,既已经不是我要的,留着何用。 杨贺和季尧之间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迟钝如赵小夺,都觉察出了什么。 赵小夺问杨贺,他们是不是吵架了,杨贺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将皇帝宫中的内侍都换成自己人。 这些年朝中两派分庭抗礼,季尧深谙权衡之道,养了些心腹,却又拿捏着分寸,不至于让杨贺生出危机感。 这个季尧虽说不知朝中局势,可他太聪明了,杨贺自然不会由得他任意妄为,搅乱朝纲。 谢轩辞官叩别帝王那一日,正当晴天,杨贺也在。谢轩曾任锦衣卫副指挥使,当年登基前那一次动乱,谢轩折了手臂,谢家元气大伤,这些年江河日下,越发没落,再无半点世家大族的风光。 季尧看着谢轩,谢轩为人严苛,也是季尧的亲舅舅,他在冷宫时,谢轩没少来看他,教他。 可在季尧的世界里,谢轩早死了。 他登基之后,谢轩仗着是他舅舅,以帝师自称,横行无忌。 不但是谢轩,还有整个谢家。 季尧那时就是他们手中的傀儡。 后来季尧一场鸿门宴,将他们都杀了个干净,季尧还将谢轩的膝盖都削了下来,提着淌血的剑,好整以暇地坐在帝位上,看着谢家众人怒不可遏、既惊且惧的眼神,神经质地笑出了声。 如今的谢轩不但活着,还想带着谢家残余的老弱妇孺辞官归隐。 季尧屈指叩着扶手,一手支着脸颊,笑盈盈地说,舅舅正当壮年,本该是为君效力的好时候,何必急着走呢? 谢轩伏在地上,说他一介残躯,已是有心无力,恳求帝王恩准。 杨贺冷眼看着,季尧摆明了是故意刁难谢轩,这些年谢家再无余力,很是安分,就连谢轩都从锦衣卫退了下来,任个空有职而无实权的闲官。 季尧很满意,对他们也没有过多为难。 如今谢家想必是已经彻底明白,季尧在位一日,谢家绝无出头之日,索性离开这是非之地。 谢轩没想过季尧竟有不放之意,一抬头,帝王神态散漫,瞳仁漆黑透着股子冷意,谢轩看着,脊背一凉,垂下头磕在地上,长声道,请陛下成全。 季尧笑了,刚想开口,杨贺打断他,说,谢大人回去吧,此事陛下允了。 季尧偏头看着杨贺,杨贺平静地和他对视着,眼中露出几分警告。 季尧无所谓地笑了笑。 季尧知道杨贺防着他,可越是防着他,季尧越觉得有意思。 他所知的杨贺和这个杨贺不一样,他记忆里的杨贺冷心冷情,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