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晔越是在意,邹灵雨就越要喊他名字,要故意地、大力地、狠狠踩他痛脚。 看着心智彷若退化成稚儿的邹灵雨,凌晔挑了挑眉,觉得还挺稀奇。 叫不叫名字什么的他倒是没那么在意,只对于邹灵雨这与平时大相径庭的性子,更令他感兴趣。 “为何不喊‘夫君’了?” 比起喊他名字,凌晔更希望邹灵雨能重新以“夫君”唤他。 只可惜那次惹了邹灵雨生气后,她表面上看着蛮不在乎,可实际似是在意得很,从此不再喊他夫君。 凌晔没松开手,反而将她的柔荑紧握,抓着邹灵雨的同时也在稳住她身子,免得她现在晕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待会儿他一个没注意,邹灵雨就给摔了。 邹灵雨无法逃离“魔爪”,委屈地扁起嘴,如小shòu般哼哼唧唧:“我不想喊。” 谁想喊讨厌的人作夫君嘛!作梦! 她别开脸,又哼了一声。 心里话不必说出口,凌晔都能猜出一二。 “这么讨厌我?为什么?” 换作是平时,凌晔绝对不会轻易问出这个问题。 首先,邹灵雨肯不肯回答就是个难题,其次,是凌晔觉得,大抵也不会从她口中听到什么真正的答案。 然看着邹灵雨此刻模样,凌晔心中一动。 他想也没想,就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给问出口。 从清醒的邹灵雨嘴里问不出什么,那,醉酒的呢? 邹灵雨鼓了鼓嘴,看向凌晔的眼神很是埋怨。 似在怪罪他“你怎么还好意思问?”,这样的。 她伸出另只没被控制的手,再指向凌晔,控诉道:“你还问?大殿下的事与我何gān?你三番两次总将我与他扯在一块儿,为何就这么着急让妻子红杏出墙?且这杏花还是你自个儿递出墙外的!” 凌晔一时无语。 邹灵雨这么形容,某方面来说确实是挺贴切的。 知道了她的答案,要说意外……好似也算意料之中。 原来是总介怀刻意在她面前说起大殿下的事啊。 凌晔将邹灵雨另只指着自己的手按下,问她:“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邹灵雨眨了眨眼,脑袋本就昏沉,凌晔这话又问得不清不楚,她歪着脑袋看他,眸中写满不明所以。 凌晔替她将被风chuī得乱了的前发理了理,状似不经意地问:“大殿下如端方君子,温润如玉,不正巧是你最心仪的那类翩翩公子?” 她虽从未说过,但从她翻阅过数次的话本子来看,里头的男主角均是这般佳公子。 邹灵雨喜欢的类型为何,基本一望便知。 可她听了却满脸困惑。 “那又与我有何gān?他又不是我自小定下的娃娃亲,我身份也不够的哇。” 合情合理,又贴合邹灵雨性子的回答。 只凌晔眸色微滞,他没听见自己想听的答案。 ──倘若与你订下婚事的,就是大殿下呢? 这话凌晔没敢问。 邹灵雨闻言会是何反应,其实他也心知肚明。 像她这样极看中名声的姑娘,不论婚约对象是谁,她都会老实嫁去。 若非因着那纸婚书在,邹灵雨若有了能选择的权利,她是否还会选择自己? 不必问出口,凌晔也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凌晔垂下眼,不让直直盯着自己的邹灵雨瞧见眼中情绪,可邹灵雨盯着盯着,却忽然嘿嘿笑了。 邹灵雨本想指他,谁料两只手都被凌晔给逮住了,左右看了看没有第三只手,她只得放弃,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同凌晔说:“你这眼神,像要把人吃了一样。” 听着明明是很让人恐惧的形容,也不知为何邹灵雨竟看得这般高兴。 凌晔看她笑靥,反问:“你不怕?” 差不多的用词他在别处听过许多次。 军营里那些士兵总不敢同他对上眼,私底下说的那些闲言碎语却会传至他耳里。 他们明面上瞧着听话得很,但对他的惧意大抵也只有小兵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胡乱编造些事迹来取乐,才能平息。 编出来的事迹总是扯得不象话,什么把人扒皮、徒手拧断人脖颈,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凌晔也从没去加以阻止。 主帅被渲染这些威名,上战场时百利而无一害,敌人听了他的名号就已先惧上三分。 只没想到这些无稽之谈竟也会传到京中,等他回过神来,他更是已被人安上了杀□□号,想想也是有趣。 他们最看不惯的,兴许是他的眼神。 凌晔这双眉眼生得凌厉,轻挑露出笑容时也就罢了,能淡化些锐气。 可一旦板起面孔收起笑意,分明只是面无表情的脸,都能让见者心中一凛。 而凌晔其实并不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