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他朝外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低等太监服饰的身影朝外蹑手蹑脚快步行去。525txt.com 这个身影自然是富贵。 走了近两刻钟,才走到皇宫西门,一辆夜香驴车停在墙角,见富贵出现,一个小太监猫着腰迎了上来,低声讨好地,“富贵公公,小的一直等着您嘞!” 富贵“唔”了一声,递了一个钱袋过去,“拿着买酒喝吧。” 小太监点头哈腰的接过,谄媚的笑道,“公公若想找乐子,小的倒有几个好去处——城东有几个私寮子,宫里好些公公都常去。只要不弄到脸上,随意怎么弄都行!” 富贵点了点头,“城东么?” 小太监心中暗暗一笑,这宫里半夜出去的哪个不是为那事儿! 他也是做惯皮条客的,赶紧笑着凑近,“城东梧桐巷第三家,姐儿叫水仙——一身皮肉最是香滑不过了!” 富贵心里焦急,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行了,我知道了。若真是好,回来还有赏——牌子给我吧。” 小太监摸出腰牌交给富贵后,便猫着腰顺着墙根儿回了自个儿的住处。一面走着,心里不禁自得,这押送夜香车虽是最低贱的差事,却实是肥缺。不仅可以时常躲懒,还有银子可收。 富贵拿着腰牌押着夜香车很快出了西门,看门的守卫只远远的瞄了一眼腰牌,便捂着鼻子放行了。 在富贵离开后,一个身影从墙角阴影中探头张望了下,很快地沿着墙根儿退了回去。 等那人鬼祟的身影消失,路十三才从另一侧的暗处现出身形,犹疑片刻,他跟着那人而去。 只见那人一路躲闪,一直走到了夜香所。 那倒夜香的小太监此时刚洗漱完,正心满意足的掂量着钱袋里倒出的银子,却忽闻门栓“咔”的一响。 “是谁——”话还含在唇边,一个蒙面黑衣人就闪身逼近,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对准了他的脖子,“今**可是把腰牌给了富贵公公?” 手中银子哗啦啦落下,小太监哪料得有如此变故,只觉浑身抖糠似的发颤,“是……是富贵公公……” “可知他去何处?”那人语声低沉诡异的又问。 小太监从未见过这般场面,哪里敢隐瞒半字,“好像……好像是,是去城里……找,找乐子……具体何处……奴才也不知……知,兴许是,是城东……” 那蒙面人冷哼一声,阴测测一笑,“若是下回他再找你,你就在夜香所外的树上系上一根黑色的布条。若是你胆敢隐瞒——”说着,用匕首在小太监脖子上轻轻一划,小太监顿时魂飞魄散,不待他说完,一迭声的只差没赌咒发誓,“小的一定照办!小的绝不敢隐瞒!小的一定照办!” 蒙面人阴沉沉一笑,用匕首拍了拍小太监的脸颊,“你可记好了!想活命,嘴巴就得闭紧些!” 说完,转身离开。 小太监喘着大气愣了片刻,一抹额头,全是汗意,待匀过气,才扑到门前将门关紧,闩好之后,又推过椅子将门抵住。 这才软软的瘫坐在地上。 蒙面人一路拣着僻静小路,又在宫中绕了小半圈,肯定并无人跟踪之后才回到庆华宫的后门,按照暗号两长一短的敲了敲,门吱呀一声开了,蒙面人闪身而进,门又迅速的合拢。 良久后,远处树后才闪出路十三的身影。 只见他蹙紧眉头望了一眼庆华宫那巍峨高耸的宫墙,似沉吟了片刻,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凸月半残,此刻正当中天,本该光华兴盛,却渐渐的隐入了云层。 黑暗似乎将所有的秘密,都藏起了…… 第九十六章人性本善 收费章节(12点) 第九十六章人性本善(一更) 求订阅、求粉红! ~~~~~~~~~~~~~~~~~~~~~~~~~~~~~~~~~~~~~~~~~~ 富贵到达严家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中。 在离客栈还有一条街时,他便提前下了车,又在四周绕了一圈儿后,他才脱掉身上的外衣,穿着一身常服闪身进了客栈。 客栈不过中等大小,昏黄的油灯下,小二在柜台上打着瞌睡。 没有惊动他,富贵穿过大堂进入后堂。 看了一下格局,片刻后,他找到了人字三号房。 房间内漆黑一片,并无声息。 阿姐真的在里面么?真的在么? 站在门前,他只觉心都快跳出了喉咙,举起的那只手怎么也敲不下去。 直到门板内传来一声颤抖的女声,“土娃?” 晟绣娘一直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直到看到富贵的出现,她才走到了门前等候,却迟迟没听见敲门声。 门外却有急促的气息,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紧接着,依旧是沉默,然后,她听见了啜泣声。 一种低沉的、压抑的、痛苦的啜泣! 顿时将她的心搅成碎片,一把拉开门,将外面那个捂着脸,双肩不住耸动的身影揽入怀中,颤声抚慰,“土娃不哭,土娃莫哭,阿姐都知道了,莫怕,有阿姐在……” 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滚滚而下。 守在外面的阿刁轻轻地将门带上。 明思同蓝星在内间静静的坐着,听着外间的姐弟在相拥痛哭之后倾诉别情,而后,又是压抑的痛哭…… 蓝星的眼圈也红了,凑近附耳,“小姐,你说他们会如何?” 明思摇首。 她并未告诉晟绣娘她的真正身份。对于晟绣娘,她还是信得过的,可是对于富贵,她心里还有些没底。 下面该如何,她还需观察一二。 蓝星又低声道,“若是我,就同晟绣娘一起回元国去。” 明思没有吭声,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外间的垂帘。 只听姐弟二人声音都已经有些沙哑。 在外间,晟绣娘哽咽着扶起哭倒在桌上的富贵,“土娃,跟阿姐回家,咱们回山里去。阿爹阿娘虽不在了,可是你还有阿姐。咱们回去——” 回家? 富贵慢慢抬首,止住泪,半晌后,他看着晟绣娘,“阿姐,现在还不行。我今日才去了纳兰府,若是我此刻就同你走,只怕会连累五少爷和你少东家。” 日间的事,他也仔细想过,能替阿姐找到他的多半就是纳兰府的五少爷了。 太子不是蠢笨之人,若他即刻离开,定然会疑心到五少爷身上。 更不用说,还有那幕后黑手对他已有杀人灭口之心,若是他突然不见了,定然也会盘查。 晟绣娘一愣,“纳兰五少爷?” 富贵也呆了呆,“不是纳兰五少爷替阿姐给我传的信么?” “你果真是怕连累五少爷和我才不走的么?”门帘忽地挑起,一个戴着帷帽的年轻公子走了出来。 晟绣娘用衣袖揩了揩泪,站起,“少东家。” 富贵起身,忽地拜倒在地,“少东家大恩,晟佳只怕无以为报,只能请少东家受我一拜。”言毕抬首,“我的确还有别的缘故,但方才所言也是出自真心。” 明思看着他,“还有别的缘故?” 富贵轻声道,“我曾做了一件对不起人的事,如今要离开,我想回去将此事做一了结。”他看向晟绣娘,“阿姐,你且等我些时日,等过些时日,旁人也疑心不到,等我将事情交待了,咱们就回家。” “起来说话吧。”明思心中一动,“你说的事,可是四五年的事?” 富贵起身,闻言一惊,“少东家你,你如何知晓?” 明思笑了笑,“我的事先不说,我先问一句,你可以不说,但若是说了就须得是实话。” 富贵看了晟绣娘一眼,颔首,“定无欺瞒之处。” 只听明思道,“你已经听你阿姐说了往日这许多,你心中如何作想?你如今对太子又是何种心思?” 明思之所以一直未告诉晟绣娘的真正身份,也不让晟绣娘告诉富贵绣坊的名称,就是心里一直担心这点。 现代社会仇富的人不少,而晟家一家的遭遇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明思心里也会担心,若是富贵听了晟绣娘所说的这些年的经过,万一生出报复之心,那说不定就会连累纳兰府。 所以,方才她是听到富贵说不能即刻同晟绣娘离开时,才心里略略放心,走了出来。 此刻却要求一个确实。 她隔着帷帽盯着富贵的眼睛。一个人的言语可以说谎,但表情和眼神是很难骗过人的。尤其今日晟绣娘还在场。 只见富贵沉默了片刻,“不恨是假的。可是恨又能如何呢?我也恨过,那滋味并不好受。真正的仇人,阿爹阿娘已经同他们同归于尽了。我如今能恨谁?至于纳兰府大夫人,阿姐也说了,她不想再报仇。”顿了顿,“而太子,我没办法恨他。” 明思一怔,“为何没办法?” 富贵的表情却是似哭似笑,好似想到了,又摇了摇首,最后轻声道,“我入宫的时候,太子才四岁。宫里也只我同他年纪稍稍相近些。他去哪儿,都会唤我一块儿。后来他年纪慢慢大了,脾气也大了,每次不如意也都会喊打喊骂。可真正的打,我却是一次都没挨过……这么些年……这么些年,我也想恨过,可我如何能恨得起来!” 明思默然了。 只听富贵哽咽了几声,平静下来,“如今年岁慢慢大了,我也明白我其实怪不得谁。我如今也只想同阿姐回家,过些安宁的日子。不过,我走之前我须得把有件事交待清楚,这样即便我走了,也能安心少些亏欠。”抬起头望着明思,“少东家恕我不能把此事说出来,原本我这辈子是没了指望,如今能得此机会,我已经没啥好怨的。我不想告诉少东家,也是不想牵连你。少东家能求得纳兰五少爷帮忙,想必也是一位贵人。可宫中之事却是非同一般,少东家还是莫牵连的为好。” 明思静静的看了他良久,富贵有些局促,“莫非,莫非少东家不肯信我?” 晟绣娘看了看明思,又看向富贵,疤痕累累的面上一片肃然,“土娃,咱们商族人,上拜山神,下拜兽神,对待恩人如敬神!你若对少东家有半点欺瞒,以后就莫要认我这个阿姐了!” 富贵停住局促的神情,“阿姐,我方才所言并无一字虚假。”又看向明思,“少东家若不信,我可以对山神起誓——” “不用了!我信你。”明思笑了笑,“那你如今打算如何呢?” 富贵低头想了想,“过些日子吧。”看了一眼晟绣娘,“我阿姐就先托付少东家,等过些日子,我准备好了,便通知……” 他顿住,看向明思,“不知少东家可有联系的法子?” 明思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富贵是太子近侍,平日想传递消息也是不易。 思索一番后,她抬首道,“我看此事也事不宜迟。再过五日,你看可否?” 富贵点了点头,“可以。” 明思笑了笑,“那五日后,你若准备好,就在那日通知我吧。” 富贵愣住。 五日后不是皇后举办女儿节的日子么? 看着富贵呆愣的神情,明思轻轻一笑,取下了帷帽,“我们可是早就见过数次的——” 看着那如标志般蜡黄的一张脸,富贵和晟绣娘都呆了呆。 “六小姐?” “少东家你?” 姐弟俩同时惊异出声。 明思抿唇一笑,“我的事也不必多说了。不过也是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我所求的跟你们也一样。只是想同亲人一起过些安稳的日子。” 富贵看着眼前这张笑容灿烂的面容,心神巨震! 竟然会是纳兰府的六小姐!他做梦也想不到。 此刻这张面容上,双眸灵动,笑容璀璨,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往日的呆板。 女扮男装做生意!还出手帮助阿姐寻他! 这哪里是一个一般的闺阁女子能做到的事儿? 他傻住了! 忽又想起方才六小姐说的那“四五年前”!他霎时一惊,看向明思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畏。 明思见他神情变化,轻笑,自然也不去提那过去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也莫把我看得太高,我不过也是平常人。之所以帮你们,也是因为敬佩晟绣娘,我对你们并无任何算计之心。富贵公公大可放心。” 富贵一愣,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