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死了能换回蔡伯伯的手臂和性命,他肯定毫不犹豫地拿我去抵命!” “呃~”林俭有些啼笑皆非:“谢公子当不至于此吧?” 他所了解的谢怀恩,倨傲而冷漠,对人对事总是淡淡的,没有感情。qdhbs.com如此强烈的情绪,似乎并不属于他。 “怎么不至于此?”纪小蛮情绪激动,猛地抬头,腮边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一双眼睛浸着泪雾,湿漉漉地闪着委屈和心酸的光芒,声音哽咽,直着喉咙嚷:“他就是不愿意看到我,恨不得我死!” 而这个事实,似乎比蔡仲农的重伤未醒更令她心碎神伤,哀痛欲绝。 第113章 甲之熊掌 “呃,少爷,有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啊?”天外突然飞来一句,打断了纪小蛮的哽咽,把她的眼泪全吓回了肚子里。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倏地扭头,发现清风正站厨房门外,歪着头一脸好奇得要死在看着谢怀恩。 要死了,他们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也不知究竟在那里听了多久,她哭哭啼啼的傻相,全都被他看见了吧? 林俭表情镇定,冲他微微一笑:“谢公子,好。” 谢怀恩冷着脸,淡淡地点了点头,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越过他们两个,在碗橱里找起吃的来。 纪小蛮不敢看他,只好眼巴巴地望着清风。 他一直守在蔡仲农的身边,不肯稍离片刻,现在居然跑到厨房里找吃的,她可不可以理解为蔡仲农的情况有所好转? “快去吧,”清风瞧了眼谢怀恩的脸色,偷偷向纪小蛮做了个手势,压低了声音道:“快去吧,蔡伯伯醒了。” “真的?”纪小蛮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骗你?”清风笑眯~眯地看着纪小蛮哭得红肿的眼睛。 啧,几天不见,她真的憔悴了一大圈呢。不过,以前被她捉弄时总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现在真的看到她泪流满面,为啥会觉得心里酸酸的,怪不好受呢? “谢谢你,清风!”纪小蛮这才破涕为笑,冲上去紧紧地抱住清风,啪叽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撒开腿跑得没了影子。 “呃~”清风似被人点了穴道,抚着脸呆在当场,整个人红成一尾煮熟了的大虾。 另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相对无语。 “咳,”林俭率先恢复镇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朝谢怀恩拱了拱手:“谢公子,我去看看。” “哦,好。”谢怀恩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睨了清风一眼:“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不过,被个疯丫头瞧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嗟,每天在他面前装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要把坠儿五马分尸似的,原来私底下两个人关系这么好? “少爷~”清风哭丧着脸:“冤枉啊~” 他怎么知道,坠儿的胆子这么大?当着少爷的面,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也敢做? “我又没说什么,你乱喊啥冤啊?”谢怀恩有些啼笑皆非。 “我真的,从来也没喜欢过她啊~”清风急得面红耳赤,感觉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他又不是傻瓜,从老太爷对坠儿的态度,瞎子都瞧得出他有意思拉拢少爷跟坠儿两个。他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对坠儿有什么非分之想啊!可是坠儿好象不是这样想的……呜呜,他惨了! “嗯,我知道了~”谢怀恩一脸严肃地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少爷,你要考虑什么?”清风一脸惊恐。 少爷该不会想把他和坠儿硬凑到一起吧?呜呜,这个后果太严重,他不要啦! 谢怀恩笑得一脸莫测高深,心情大好,突然觉得胃口大开,找了个勺也不用碗,直接抱着砂罐大口大口地吃得香极了。 嗯,还真别说,这丫头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蔡伯伯!”纪小蛮赶到时,蔡仲农的房间里已挤满了人,见到她进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分开,给她让了一条路。她站在房门口,怯怯地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蔡仲农,一时不敢靠近。 “坠儿来了?”蔡仲农斜倚着被子向她招了招手:“快过来。” 沈白山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都出去,于是众人鱼贯而出,很体贴地让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蔡伯伯!”纪小蛮泪盈于睫,缓缓地走过去,才一开口,声音已然哽咽。 “丫头,”蔡仲农伸手轻抚她的发:“吓坏了吧?” “对不起,”看着他空荡荡的袖管,纪小蛮失声痛哭:“都是我害的~” “傻孩子,”蔡仲农低低一笑,豁达而豪迈:“既然练了武功,身在江湖,缺胳膊断腿甚至丢了性命,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我被那畜生所伤,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怎么能把责任推到你的头上?” 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他真是技不如人被仇敌所伤,她无话可说。但现在却不是那么回事,他是为了救她,才中毒丢了胳膊,而且听说还将永远失去武功…… “可是……”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间进入万蛇窟,如果不是她多嘴提了一句小乖,他也不会在安全离洞之后再度返回洞中……一切,都只是因为她。让她怎么不自责,不懊恼? 纪小蛮越发伤心,哽不成句。 “好了,别伤心了。”蔡仲农轻拍她的肩,不着痕迹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听说你给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在哪里,我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大象了!” “啊,我忘了!”纪小蛮跳起来,飞快地冲了出去:“蔡伯伯,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蔡仲农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笑了。 “仲农,你认为把坠儿嫁给怀恩怎样?” 竹君总担心坠儿太过活泼,认为做为影后,她缺乏起码的稳重与端庄。 他却不这么看。怀恩性子太过冷傲,如果再娶个理智冷静的妻子,两个人一辈子怕真的要相敬如冰了。 坠儿则不同,她活泼灵动,精力充沛,满脑子古灵精怪的鬼点子,总是能激起怀恩潜藏的脾气,诱出他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这段时间,是他看过怀恩情绪起伏最大,转变最多的时期,也是他最象个正常的年轻人的时期。 他以为,这才是真正的怀恩,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孙子,也更符合未来影帝的风范。 影都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个什么江湖组织,更象是一个大家庭。身为统治者,如果太过冷漠与理智,也许会把影都发展得更强更大,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更不是当初先祖创建影都的初衷。 他希望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都很快乐,都自愿留在这里,真心实意地为它的发展做出贡献,少一点功利,多一份真情。 “主公,你决定了?”蔡仲农有些惊讶。 每当他这么问他的时候,就是他心里做出决定的时候。虽然在他领着坠儿进入影都的那一天,他就预感到了这个结局,因此对坠儿才会格外的喜欢和宽容。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结论会来得这么快。 “是,如果你不反对,竹君也同意的话,我想让他们在我生日时成亲。”沈白山说出他半个时辰前做的决定。 “这么快?”蔡仲农大吃一惊。 沈白山并不是一个意义用事之人,他也早已过了冲动鲁莽的年龄。可现在很明显坠儿与怀恩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如此仓促地把他们凑在一起,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是,越快越好。”沈白山在他的面前,并不想掩饰:“我怕,迟则生变。” “变?”蔡仲农听出玄机,追问:“生什么变?” “人心难测,不早早定下来,我怕将来情海生波~”沈白山忧心忡忡。 “谁会变?”蔡仲农偏头想了想,问:“你怕怀恩不肯听你的?那不是更应该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去相处和了解吗?何必这么急?” 怀恩性格倔强,如果不顾他的意愿,硬把他们绑在一起,怕他心生抵触,反而不美。 “怀恩性子虽硬,但只要他答应了,就不会反悔。”沈白山缓缓摇了摇头:“可是坠儿年纪太小,我怕她受不了怀恩的臭脾气。再加上……” 她跟林俭关系非常亲密,坠儿很依赖他,只是她自己目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她身边还有其他男人?”蔡仲农不笨,怎么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音:“他优秀到足以胜过怀恩?” 不是他偏心,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哪个年轻男子能胜过怀恩,他真的不相信。 “仲农,”沈白山哑然失笑:“你没成过亲,不会懂。人与人之间不是比武,谁的功夫高谁就是天下第一。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所以才会有,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之说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不能勉强了,我不想怀恩变成一个怨夫。”蔡仲农默然半晌,摇头否决。 “怨夫?”纪小蛮端了个装得满满的托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沈爷爷,蔡伯伯,你们在说谁啊?” “没什么,”沈白山望了蔡仲农一眼,笑道:“在和仲农说笑话呢。” “是吗?”纪小蛮把托盘放下:“不知伯伯喜欢吃什么,我每样都装了一点。” “只要是坠儿做的,我都喜欢。”蔡仲农微笑。 第114章 故人之子 李竹君一直到天亮时才回房睡,等醒来时已是未时,因此收到消息较晚,等她赶到主屋时,探望的人都已散去。 她顺着回廊上了二楼,朝蔡仲农房里走去,目光扫向院外,无意间竟在墙外的小径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林大哥~”她先是一惊,继而一喜,轻盈一跃,径自从围栏上跃了下去,几个起落,已拦在了林俭的身前:“请留步~” 林俭独自在院外徘徊,冷不防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定睛一瞧,却是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 他心中虽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位夫人请了,不知有何见教?” 李竹君与林俭打了个照面,便知自己认错了。可是细看下来,林俭不论身材还是长相,甚至那种处变不惊的表情都与林甫之有太多相似之处——莫非,他是林甫之的后人? “我是李竹君,”她一面惊疑地打量着林俭,心念电转,微微一笑:“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得很,不知从哪里来的?到影都所为何事?” “在下林俭,是应谢怀恩公子之邀来此接坠儿姑娘返家的。”林俭垂着眼,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音调微微低沉,略带些沙哑。 这一下,不但同姓,连声音,神态都有七八分相像,若说二者之间毫无联系,天下间的事情也未免太巧了。 “哦?”李竹君心中越发吃惊,径直追问:“不知林公子是哪里人氏?” “娘~”谢怀恩填饱了肚子,返回主屋来看蔡仲农,远远看见李竹君与林俭站在一起,心中生出怪异的感觉,迎上来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公子~”林俭吃了一惊,这才知道李竹君竟是谢怀恩的母亲,忙重新见礼:“方才不知是谢夫人,失礼了。” 谢怀恩笑了笑,纠正:“应该是沈夫人。” “嘎?”林俭愣住。 “叫我伯母吧。”李竹君对此不以为意,温和地微笑,化解林俭的尴尬。 “晚辈林俭,见过伯母~”林俭按住怪异的感觉,重新见礼。 “对了,林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竹君旧话重提。 “在下安南豫州人氏。”林俭虽然疑惑,却也不敢隐瞒,坦然相告。 “哦?”李竹君心中欢喜,脸上漾出笑来:“不知公子可认识林甫之?” “正是家父,”换林俭吃了一惊:“不知伯母如何识得家父?” “果然如此!”李竹君满心欢悦:“当年我与外子在江湖走动时,偶然认识,令尊与外子性情相投结为莫逆,未料一晃二十年过去,林公子与怀恩又成好友,真是缘分不浅啊!” “嘎?”谢怀恩和林俭俱吃了一惊,对视一眼。 “林公子与令尊长得真象,”李竹君含笑端详着林俭:“方才在远处瞧见,还以为是林大哥亲至呢~” “叫我林俭吧~”林俭忙躬身谦让。 “既然都是故友,都不是外人,大家也别站在这里,到屋子里叙话吧。”沈白山忽地插话进来。 原来侍女见李竹君突然从二楼跃了下去,生恐有什么意外,于是禀报了沈白山。 这是谢怀恩二十二年来第一次听娘亲提及往事,心中自然好奇,不肯离开,亦步亦趋地跟着。 “对了,令尊可好?”进了内堂,分宾主坐好,李竹君迫不及待地询问近况。 “家父已去世十六年了。”林俭垂眸,神情黯然。 “啊~”李竹君低呼一声,不胜唏嘘:“时光飞逝,古人风流云散,外子体弱多病,去世本是意料中事,未料到林大哥身体如此强健,又有一身好功夫,竟也先我而去了。” “十七年前安南遭逢巨变,在护主逃离时,家父为仇敌所伤,不幸身故。”提起往事,饶是林俭向来沉稳内敛,也不禁红了眼眶。 “护主逃离?”李竹君眉心一跳,蓦地站直了身体:“这么说,是谢大哥遭遇强敌?他现在人在何处?谢大嫂又在哪里?他二人可有后人?现在何处?哎呀,当初应该联系我们,为何一声不吭?” 她一口气问了这许多问题,把林俭问得呆了:“嘎?” “竹君,”沈白山见她情绪波动,忙摇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