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找泓晔。dashenks.com”便径直出了去。因她平素亦行事乖张、性格古怪,王海只当如常并没做计较,可等偷偷跟着的小太监跑回来告诉他,才知道公主哪里去了承乾宫,竟是回了符望阁。 ☆、109.第109章 眼泪不值钱 好些日子没见淑慎,嗣音本就想念了,这会儿突然见她跑来,自然惊喜不已,比划着要谷雨去准备茶点便挽着淑慎便坐下,尴尬一笑指了指嗓子又摆手,好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可淑慎的脸色极不好看,也见不到半分关心,眸子里遂映出嗣音茫然的脸,但听她皱眉说:“原来梁贵人你那么没用!” 嗣音愣住,心里头说:“你特特跑回来看我,就是为了说一句我没用?我?我又怎么了?” 淑慎自然听不见,仍用那好嫌弃的眼光打量嗣音,说:“你是我的养母啊,不要再那样容易被欺负行不行?动不动就生病吃药,我娘亲就吃着药走的,你也要走吗?你也不想再管我了吗?” “淑慎!”嗣音喊不出口,可心好痛。 “拜托梁贵人你好好照顾自己。”淑慎益发连敬语谦词都不用,好似很生气地说,“你们大人都喜欢许下诺言,而后不去实现?小孩子就应该要被骗?” “……咳……”嗣音急得忘记自己不能说话,到底只能干咳几声,她抓起淑慎的手匆匆写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淑慎摔开她,站起来极不礼貌伸手指着她,“你!” “公主。”谷雨从外头端着茶点进来,她不知道先前的事,只当淑慎又来和嗣音闹,赔笑说,“主子还病着呢,您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淑慎哼道:“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再欺负你家贵人?” 谷雨不敢言,心里早说是了。 “梁贵人的饮食起居都是你在照顾,她变成这样难道你没有责任?”淑慎严词厉色俨然一个大人,“你只会对我说不要欺负她,你自己做了什么?如今只是没人追究你罢了,若追究起来,把主子伺候成这样,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所有药食都经过你的手,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 嗣音拦住淑慎,坤宁宫那里人来人往,她明白这孩子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不要说了,好孩子不要说了。”嗣音心里这样喊,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只能着急地摆手,跟着眼泪便出来,是感慨宫闱的险恶淑慎不能免于被沾染,更是感激她对自己的一片心。 “你不要哭,在这宫里眼泪是不值钱的。”淑慎面色和缓下来,认真地对嗣音说,“你既然答应父皇照顾我,就要履行承诺,我不想再住在坤宁宫,你何时接我回来?” 嗣音的心都要融化,彼时彦琛把这个麻烦骄傲的孩子送来给自己,原来真不是如旁人说的那样丢来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也懂淑慎他也了解淑慎吧,还有谁比她更窝心,还有谁比她更会体贴人?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她亦不在乎别人是否理解。所以那么的子侄里,彦琛独独心疼这个孩子。 “我知道了,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你再等几天,我一定接你回来。”嗣音含泪在淑慎手里写下这句话,继而有些胆怯地伸手捧起淑慎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柔柔一记亲吻,可又抑制不住眼泪滚下来,忙抬手擦去,尴尬又幸福地朝淑慎一笑。 “我等你。”淑慎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说一声,随即又骄傲不已地走了。 谷雨呆了半天,直到嗣音送了淑慎回来才醒过来,呆呆地问主子:“公主她……” ☆、110.第110章 责打 嗣音欣然一笑,满满的幸福洋溢在脸上,进宫快一年,她第一回有了家的感觉,这甚至是彦琛不能给她的。 可这样家的感觉有多奢侈,梁嗣音不知道,沉浸其中的她更不知道另一个伴随彦琛二十多年的女人,却从来都不曾享受过如斯的幸福。 “把子忻叫来,立刻,立刻把她叫来!”翊坤宫里,李子怡几乎是咆哮着向静燕下达命令。 当备受冷落的李子忻惶恐不安地来到翊坤宫,堂姐劈头盖脸地就问她:“当初静堇给你的东西还在么?” “我……”眼神闪烁,脸色发白,李子忻显然很害怕。 “是不是你?”李子怡一步逼到她面前,几乎要伸手揪起她的衣领。 李子忻哭出来,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那个东西我早就让立夏扔了……” “扔哪里了?” “不知道……” 寝宫外,立夏听见李子忻的哭声,吓得不行想进去看看,却有静燕抓住她的胳膊说,“你只管当差,主子们的事就别管了。” 翊坤宫外的人谁也不知道这堂姊妹二人在闹什么,这边淑慎回到坤宁宫,容澜已经在等她,因她与王海说失去承乾宫,但分明去的是符望阁,不等容澜开口,淑慎先自责:“只是想去看看梁贵人,方才母后正在与贤妃说话,儿臣等不及就先走了。与王公公那样说,就是不想他们大惊小怪地劳师动众。” 容澜虽然很惊讶,但没有要怪她的意思:“梁贵人好吗?你想去看她是极好的事,但往后还是和母后说一声,不然梁贵人也会难做。” 淑慎答应,却突然问容澜:“皇兄选妃的事,几时开始呢?” “你是想凑热闹吧!”容澜不知淑慎听见了那些话,只当她好奇,也顿时来了兴趣,唤络梅,“你拿那些画像来,叫淑慎也看看谁做她嫂子好。”如是这件事便算过去了,容澜也没再多问淑慎去符望阁做什么。 转眼到初五,是皇帝每月定例去上书房问功课的日子,泓晔对答如流叫彦琛很满意,可泓昭的表现就差强人意,可恼的是这孩子心气还很高,竟反问他的父皇带兵打仗要读书做什么用,他想做大将军,他只想习武练功。 彦琛气恼,扔过一本兵书叫他解释书里的意思,那孩子哪里看得懂这些深奥的文句,捧着书愣了半天,才知道自己错了。 “你皇爷爷八岁已临朝听政了,如今你也八岁了,却还是糊里糊涂不思进取、饱食终日不知所谓。”彦琛怒道,“下个月再来你若仍是这点出息,就再也不用来上书房了,你喜欢习武练功,朕自有地方送你去。” 泓昭不敢争辩,却是满脸的不服气,彦琛怒问:“有什么不服便说出来,像个男人的样子。” “儿臣不懂这兵书,四哥他也未必懂,父皇只责怪儿臣,儿臣当然不服气。”泓昭果然小孩子心气。 “泓晔,你来解释。”彦琛心里是有底的,以泓晔如今的学识看懂文句含义应当没问题,果然几页问下来,泓晔答得还算叫人满意。 “你服了?”彦琛再问泓昭,那孩子方嘟着嘴不敢再说话,可做父亲的似乎是怒极了,竟对方永禄道,“传廷杖,责五皇子二十板子,朕要他记得什么叫错。” ☆、111.第111章 就是你吧 泓昭挨打的消息传开时,众妃嫔正聚在坤宁宫与皇后说话,耿慧茹面上不变颜色,心里却早心疼坏了,坐在那里勉强作笑听旁人或冷火热的话实在如坐针毡。 却是这个时候,久不在人前出现的梁嗣音竟来了,众人都不免奇怪,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嗣音不知坤宁宫有那么多人,初到也有些惊讶,但今日是来履行对淑慎的许诺,她不能再辜负那孩子。向容澜与几位娘娘行过礼后,便让谷雨将来意说明。 容澜听过只是笑:“你们如今这样亲厚,本宫很高兴。” 年筱苒忽然插嘴笑:“可不是么,那天十四爷领着淑慎来问臣妾要人,臣妾就知道淑慎这孩子是极孝顺的,她们俩有母女缘分。” 此言一出,引众人哗然。 “原以为是有人嚼舌子无事生非,竟是真的?”宋蛮儿跳起来,凑到年筱苒面前煽风点火,“贵妃娘娘竟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不说出来叫大家乐一乐。” “这有什么可乐的?”年筱苒冷笑,“我活了这么些年,还第一次听说小叔……” “好了,本宫乏了你们散了吧。”容澜在年氏说出难听的话之前开口,只当作什么事都没有,还对耿慧茹说,“皇上罚昭儿也是有心要他学好,你莫往心里去,本宫得了空就过去看看他,我的话那孩子总是听的。” 耿慧茹恬然一笑:“皇上管教儿子,臣妾有什么可多想的,还是臣妾无能叫皇上操这份心呢。” “你明白最好。”容澜浅笑,随即的话却意有所指,“侍奉皇上是做妃嫔的本份,教导儿子也是你们的责任,有空多在儿子身上花心思,旁人的事莫去操心,世上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谁能样样周全?不要看不见自己已拥有的,只一味贪图那遥不可及的去。” 众人默然,均细细想着皇后的话,年筱苒知道容澜是说给自己听,可她心里的气谁又知道?这都到二月了,皇帝不仅不曾召见过她,益发连送去的茶点都退回来,旁人只是不知道罢,若知道这些细节小事,还不把她这个贵妃笑死? 因而她唯一恨的人,就是梁嗣音。 “娘娘好生歇息,臣妾等告退了。”贤妃立起来行礼,带头引众人散去,目光掠过年筱苒时忍不住在她失意的脸上留下轻蔑之笑。 容澜却又开口道:“明日皇上要召泓昀来说选妃的事,只怕是要定下的,你回去也好好想想,皇上想来是要听你我的意见。” 这般李子怡更得意,除了泓昀,皇子里最大的泓晔也才十二岁,这宫里再过四五年也不能有妃嫔得到她此刻的荣耀,什么叫母以子贵,此刻全写在李子怡的脸上了。 众人散到坤宁宫外时,李子忻携了钟粹宫灵两位美人来向李氏道贺,她们这一热闹,古氏、耿氏也不得不来凑趣几句。 年筱苒款款出来,瞧这光景心里难免失落。如今她真真没什么事可骄傲的,当初生下泓暄还没来得及炫耀便被太后薨逝将喜悦冲得一干二净,如今泓暄还是奶娃娃,自己又和皇上那样拧着,这贵妃的尊贵竟是摆着看的。 本想就此走,偏偏宋蛮儿那个多事精缠着她,李子怡也乐得做出贤惠模样与众人说笑,好不容易要散去,却见被皇后留下的梁嗣音安安静静地走出来。 见了众人嗣音自然行礼,宋蛮儿咋呼:“梁贵人和十四爷的关系可真不一般,没记错的话彼时在寿皇殿前险些被十四爷勒死的秀女就是你吧。” ☆、112.第112章 兄弟之情 这里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明白宋蛮儿再说什么,这个神叨叨的宋修容好像从来都懂有四个字叫“祸从口出”,并更热衷于挑战别人的底线。 嗣音此刻很感激自己这副倒了的嗓子,不能说话就不用回答,沉默果然是金。 宋蛮儿不依不饶,似乎存心要将年筱苒简单一句话闹大,不料平素寡言少语的耿慧茹却施施然过来,“蛮儿你不要逗梁贵人了,她病着呢。” “耿姐姐……”宋蛮儿拿奇怪的语调唤了一声,随即笑得意味深长转身走了。 嗣音也奇怪,竟是耿昭仪一句话便治住了宋修容,这难道是一物降一物?好在耿慧茹似乎只是顺口那么一说,见众人散了她也走开,并没有与嗣音多言什么。 嗣音带着谷雨回符望阁,走至半程,因闻得隐隐花香而驻足,这二月才在头上,不知那一位花神竟先来了凡间。她好奇不已,且长久闷在符望阁早有心想出来走走,便起了玩心拉了谷雨寻那花香而去。 及至御花园,香气更浓,叫嗣音如痴如醉,谷雨却拉了嗣音道:“主子您看,四皇子怎么在那里,此刻不是该和公主一起在书房么?” 嗣音望去,果然是泓晔负手立在湖边,他个子还未长开,却已然一副大人的架势。不知受了什么驱使,嗣音竟朝他走了去。 “梁贵人。”泓晔察觉嗣音靠近,欠身施了一礼。 嗣音微笑,似乎在问:“殿下怎么独自在这里?” 也不知泓晔能否领会,他也只是笑一笑,又将目光转向潋滟湖光。嗣音转身在谷雨手上写下字,谷雨便道:“殿下,主子她问您五皇子还好吗?” “不好,二十板子几乎要了他的命。”泓晔很直接,低声呢喃一句,“父皇好狠心。” 嗣音心头一紧,没想到泓晔会说这些。 他忽而扭过头,对嗣音道:“梁贵人不要告诉别人在这里瞧见我好么?我本是应父皇的命令去向母后复命的,只是走到半程想进来舒口气。” 嗣音含笑点头,在谷雨手上写下字。 “我不会说。” “多谢梁贵人。”泓晔抱拳欠身,“泓晔先行一步。”言罢要走。 嗣音忽而搭了他的肩膀,似要挽留,在谷雨手上写下字说,“父皇责罚五皇子,亦是真心希望他好,爱之深责之切,将来你会明白。” 泓晔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为了这个。”他朝嗣音看了一眼,想起母亲曾形容这个女子饱读诗书、性情平和,此刻有些话竟很想对这位陌生的梁贵人讲。 “倘若今日我不将那兵书解释清楚,泓昭未必会挨打。”泓晔道,“我太急于在父皇面前做出表现,完全没有顾念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