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kanshupu.com” 自古以来,梅以冷傲著称,一般的诗赋,也尽是从冷傲和香味上去咏。唯这首永梅词,却给他一种幕后功成,悠然而自得的感觉,更有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大气格局。 实是不可小视啊,当然了,这位姑娘也说了词不是她所作,乃是山中高人。 只是这高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实在是颇有些意思。 “我开玩笑的,姑娘太严肃了。”这时,赵昱看着阿黛淡定,便朗声笑道,然后托着那只鹌鹑,仍然是一副纨绔子弟相,嘴里却念着:“两个空拳握古今,一条竹杖挑风月。世事如棋局,不首得才是高手。人生如瓦盆,打破了才见真空。” 说着,便自顾自的走了。 阿黛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笑了。 《度心术》中云:君子勿拘。其心无拘也,或者生前,赵拓还因为种种牵扯,拘于世事,但附身赵昱之后,最差也有原身赵昱垫底,又或者正如之前赵拓所念的,人生如瓦盆,破了才见真空,破而后立。于是赵拓的心真正无拘了。 赵拓还是赵拓,或许这便也是他本性的一面。 转眼便是二期香会。 王家人虽不信佛,但往常这样的日子也会去寺里凑个热闹,上注香求个吉利的,只是如今钦差衙门的差人守门。一家人便也没了凑热闹的兴致。再加上明天,便是书院月考的时间了,赵昱是驴子是马就要拉出来溜溜了。 才吃过午饭,葛庆便溜达达的来了,拉着王成在那里嘀咕。 自钱二死后,家财被藉没,其中葛爹的钱财衙门便退了一部份给葛家。如今葛庆也算是小有身家,这段时间,葛庆似乎在拉着王成两人正琢磨着营生。 再加上前不久,葛庆又娶了邻居花婶子的芽儿姑娘,可谓是春风得意。 当然,这会儿。葛庆找王成说的却并不是营生的事情,而是赌局。 关于赵昱到底能不能过月考,顺风赌场到得这最后的时刻,还是开出了盘口,赌赵昱不能过的。一比一,就算是赌赢也没有收益,而赌赵昱能过的一比七,而据说这个赔率还在上升,毕竟赵昱月考不过容易,但是想过却是相当的难,因为至今为止,还未有一注是赌赵昱能过的。 “走,我下注去,再怎么我王家也不能露了怯。”听得这回事,王成自不肯干休道。 “哈哈,这注我也不能不下,舍命陪君子。”葛庆也拍着胸脯,如今,他跟王成已经是过了命的朋友了。 两人说着,便要出门,阿黛也揣着荷包,她要去药堂,正好要路过顺风赌场,那便一起:“大哥,我自己打的赌,没理由不出面,我也去下注。” “阿黛,也帮我赌一钱银子。”这时,王靛出来,塞了一钱银子给阿黛。 总之,王家是众志成城。 “好。”阿黛接过银子,便跟着大哥出了门。 此时,顺风钱庄开的这个盘口前冷冷清清。 在大家的眼里,赵昱肯定是考不过的,这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而就算现在如传言般的那样浪子回头,但在众人眼里,这个浪子回头还有些虚,没看赵二公子还天天托着那只鹌鹑在街头耍吗?这象是浪子回头的样子? 而赌赵昱输的盘口居然是一比一,那等于就是没赌头,若是赌赵昱赢吧,那岂不成了给顺风赌场送银子,这完全没有希望的事情大家伙儿也是不干的。 而说实在的,顺风赌场开个这盘口其实也就是应应景,因为这个盘口的赌性太低。 也因此,这个盘口冷清自在情理之中,大家也没在意。 “哈,赔率现在已是一赔十了,李超,我下注十两,就赌赵昱那纨绔子能过。”王成先上前昂着头冲着那双手抱胸正倚在门口的赌场大场头李超道。 李超,二十三岁,身上着着铜钱花色的夏衫,只是衫襟却掖在腰间,看着就有股子狠辣的样子,他从前也是个浮浪子,只是几年前给一个过路的僧人施了一碗粥,得僧人传授了一套武技,于是便从浮浪人里脱颖出去,几年下来,居然成了顺风赌场的大场头,手下有一帮子兄弟,开口闭口也是爷的人物了。 “好咧,成爷十两。”那李超见有人赌赵昱过,便乐呵了,这是送钱啊,再一看是王成一行,便也明白这几个不过是来给自家撑门面的,但开盘口的,有人下注就行。 “我也十两。”葛庆同样也拍出十两银子。 “我就下一钱吧,还有我二姐一钱。”阿黛淡然的道,同样拍出两钱银子。 这场赌局,明显着赵昱是绝对能过的,阿黛心里明白,但正因为明白,所以她反而不下重注,下注是个意思,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凭此而下重注得巨利的话,那便会沾上因果了,反而不美。 不过,这世间有的人总是喜欢上赶着撞上来。 “王大。你现在身家也不小吧,才赌十两,太小气了。”这时,一个声音带着点嘲讽的道,众人朝后望去,一个锦衣公子,肤黑,肿眼泡,一脸趾高气扬。 此人正是赌场的当家大少爷,姓翁。叫翁平,顺风赌场名下不仅有赌场,还有酒楼,还有码头,当初王成还在翁家码头搬过货。 而如今。当初一个搬货的也能在顺风赌场人五人六的,翁平岂能瞧得上? 翁平这话自让王家几人沉了脸,王成正要回话。 这时那翁平又拍着额头:“哦,明知必输之局,倒也确实不宜赌大,不过,十两银子也没啥意思。不如收回了吧,十两那也是钱哪。这钱财来之不易,有些玩意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 翁平这话听着倒是这么回事,只是那语调阴阳怪气,明显是在讽刺人,那意思分明就是说你王家玩不起就不要玩。省的丢人现眼。 王成气的脸色发沉,只是这顺风赌场背景有些深,当初赵昱一身身家全坑在这里,凭着公主的护短,都没能找回来可见一斑。 更何况这翁平虽然阴阳怪气。但人家的话很在理啊,王成和葛庆两个便是想闹也没有个由头。 但一口气憋在心里,气难平啊。 “大哥,翁公子好意,咱们不能不领,这样吧,咱们凑一凑,看看身上有多少钱,咱们就赌多少钱!!!!”这时,一边阿黛沉着脸道。 人在世间,本就是因果之中,又何惧因果。 “好,三妹说的对,咱们凑凑。”王成一咬牙,便是输了,今天也要撑口气。 王成本来就要去买酒的,身上有一百两银票,还有十几两银子,葛庆这厮本就是大手大脚的人,又加上身上有两钱,要去请昔日的兄弟喝酒,身上钱居然也不少,有银票二百两,银子二三十两,这都算得是巨款。 阿黛这边帮人治病,荷包里也有七八两银子,于是合一起三百五十两银子,王家人就一把砸了下去,这一下,着实是大手笔了。 “好,记下记下,王东家和葛爷果然豪气。”那翁平哈哈笑道,三百五十两银子的赚头那在赌场里也是不小的一笔了。 此时便是那李超迟疑了一下。 “还不记下!!!”翁平冲着李超瞪眼。 李超才一挥手,收钱的收钱,记账的记账。 因着李超颇似个人物,阿黛不由的便要相了相他的命格,本是枭雄人物,如今却为人走狗。 而这一场赌注也将不少人吸引了过来,一个个都不由的摇头,这王成就算是发迹了也还是个财家子啊,三百多两银子转眼就要败光了。 “对了,大哥,不知顺风赌场的信誉如何?若是我们赢了,不知赌场会不会赖账?”阿黛这时又侧过脸问自家大哥,虽是明着问自家大哥,声音却扬的很高,一边翁平气的沉了脸。 “放心,我是赌场的大场头,顺风赌场从未有失信过,若真是赌场输了,赌场不缺一文的赔付。”这时那李超挥着手豪气的道。 赌场的大场头都是属于镇场子的,虽为东家所聘,但在赌场里却是有着绝对权威的。别看翁平是大少爷,可在赌场里还得听大场头的,这就是赌场的规矩。 “如此,我就放心了,大哥,我们回去吧。”阿黛冲着王成道。 ☆、第九十六章 赢了 一行人告辞离开。 而随着几人离开,王家中了翁大少的激将法,投下三百两巨资豪赌赵昱能过月考的消息就传了开了。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呀!!!”刘氏听到消息,抄了扫帚疙瘩满院子里抽王成。 “娘,是女儿的不是,是女儿让大哥买的,实在是气难平。”阿黛在一边拦着道。 刘氏一扫帚就扫在阿黛小腿上,瞪眼:“就知道有你一份,你以为你能跑的掉?” 倒是王继善神色有些莫名,他教出来的弟子他心里清楚,若说阿黛有宿慧,许仙生而知之,那么赵昱就是天纵之才,更何况这小子最近也着实努力,如今月考对于赵昱来说实不算什么?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晓得罢了。 而有时,王继善甚至觉得也许不用他教,赵昱那小子只要用心看看书,那月考都不成问题。 “行了,已经这样了,再打也没用。”王继善终是拦着刘氏道,随后却又瞪了王成,王靛和阿黛:“下不为例,尤其是这赌,以后不准碰。” 兄妹三人连忙从善如流的应着。 王成不想在家里听王爹说教,便回酒肆了,路人看着他,都摇头,人傻钱多就是这样的。 而到得傍晚,去参加香会的便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阿黛坐在灶头,一边添柴伙一边就想着聂小倩和聂父是否相遇而相认。 应该是能的。 而想着什么就来什么,王靛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阿黛,聂姐姐找着家人了,我看谁再嘴碎说她来历不明。” 一听这话,阿黛也眯着眼笑了,想来今天灵隐山上定上演了认亲戏码。 自去岁宁采臣带着聂小倩回来,虽然对外称是宁母认的义女,但聂小倩的来历倒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如此的。一些闲话也就多了。 说起来也是聂小倩向来不于人计较,否则的话,若是凭着聂小倩一只鬼,真要整治人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当然,也幸得聂小倩于人无害,人鬼殊途,她是无法跟宁采臣在一起的。 阿黛心里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会儿见得王靛一脸要来八卦的表情,便也随着他的话问:“哦,什么家人?” “说是聂姐姐的大伯,当年聂家大伯曾在金华的兰若寺借助,后来就消息全无了,聂姐姐父母双亡后。便来兰若寺找她大伯,结果她大伯早就回乡了,而聂姐姐又没有盘缠,还被无赖子欺负,被正好路过的宁大哥瞧见。最后宁大哥见其孤苦,便带了她回家……”王靛涛涛不绝的说着,如此如此的,不外乎又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那就好了。”阿黛笑道。自也明白,聂小倩倒底死了多年了,如果聂大人直接说是已故的女儿,多少让人有些生疑的。倒不如直接认侄女的干脆,这时代,族亲提溜起来都是一窜窜的,别的不说,就以王家为例,别看王家在钱塘只有阿黛家和大伯一家。 但王家祖籍在太原。那里还有一大家族亲呢,再要攀扯,京里同样还有。 所以,聂小倩认个族亲自在情理之中。 “可不是。”王靛深吸一口气,一直以来。她最为流言所苦,所以对于聂小倩所受的流言也一直感同深受着。 此时宁家院子里。 芭蕉树下,凉风习习。 聂纪堂正同宁采臣说着话。 说起来,当日,阿黛在船上说的话聂纪堂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等到后来暗访时,听得兰若寺的故事,不管故事真假,那故事里的墓显然就是小倩的墓,也因此,倒是让他想起了可黛的那句话——二期香会时,灵隐寺上寻。 于是今天一早,他就上了灵隐寺,不期然的便同上香的聂小倩相遇,初时他尚留心,怕是有人假冒,毕竟这回他来钱塘身份敏感,只是等得一番问话后,再考教了聂小倩的琴棋书画,更何况父女连心,有时这方面的感应甚至比什么证据都来得直接可靠。 到得此时,他方才明白女儿成了鬼,又以鬼生活在民间,而因着长期生受生人气息,其实聂小倩此时已算得半人半鬼。 但不管如何,能同女儿再遇,着实是大喜。 而更让聂纪堂有些意外的时,没想到宁采臣居然也是上书学子中的一员,如此,他倒可以不动声色的打听一番。 如此,聂纪堂的心思且不表。 第二天,就是书院月考的日子。 从来没有哪一次月考能有这回这个月考牵动人心。 月考就两场,共两天,第一天考典籍和诗词,第二天考判和策论。 很显然,典籍诗词考的是基本功,而判就是借用典籍给事情评判,而策论考的就是学子真正的学问了。 而这两天,也是王家最煎熬的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