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将匕首放入她手中。w61p.com 她的手下意识一缩,他却不肯放过她,强硬地将匕首塞入她手中。 “既然这么恨本王,本王现在就把命给你。”他扣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的胸口处,锋利的匕首尖直接对准那处曾被她扎伤的地方。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渐渐失去力量,甚至连匕首都抓不住了。 他一双幽深的眸直直地盯着她,看也不看抵在胸口上的匕首。 如果真能死在她手上,他觉得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他攥住她颤抖的手,不许她回避。 她的呼吸开始不稳,无论心里再恨再怨,她终是不忍下手。 就在两人对峙,一时间气氛陷入僵持的时候,马车忽然一颠,她的身子惯性向前冲去。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匕首的尖端便没入了他的胸口,血珠顺着匕首渗出,触目惊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惊慌失措地松开匕首,眼中有泪光打转。 “你听好,本王只给你一次杀本王的机会,若是你把握不住,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的手离开,让她一次仔仔细细地想清楚。 若他今日不死,他定要将她囚在身边,再也不会放手。 “萧白逸,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悲痛地看着他,质问道。 他明知她不忍杀他,他怎么可以这般残忍地逼迫她? “本王是残忍,但是对你残忍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残忍?”他的眼神纠结且纷乱。他这一生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 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之前的激动,此刻已经沉淀再沉淀,化作心头的沉重。 杀他,她早就知道做不到,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我不会杀你,死对一个满身罪孽的人来说,永远不是最重的惩罚。”她松开匕首,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眉角抽动了下,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孟灵曦,你真是比本王还残忍。” “你背信弃义后,我从没有想过要如何惩罚或是报复你,我只想要离开,从此不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是你非要留下我,是以,你没有资格说我残忍,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她微一用力,将手腕从他的大掌中抽出,眼帘微抬,眼中净是挑衅。 “你说得对,本王不过是自找的。”他点点头,点住穴道,一咬牙,将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 她别开脸,撩开一侧的窗帘,假装漠不关心,心里却忍不住探究他的伤势。 “呃……”身后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她的心便跟着揪起,却不肯回头看一眼。 “嘶……”他又发出一声示弱的痛呼,期待地看着她的背影。 见她的背影一颤,他眼中随即晕出了喜悦。 “呃……匕首……好像有毒……”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大有重伤难忍的架势。 “有毒?怎么会?那可是你给我的匕首。”她慌乱地转身,扯开他捂着伤口的大掌,细细地看着伤口处流出的血,“中毒的血不是应该发黑吗?” 她蹙眉,太过于专心地研究他的伤口,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上那得意地弯起的嘴角。 她又连忙抽出丝帕按在他的伤口上,这才抬头看向他:“我们快点回去找魂媚儿,不要上青鸾山了。” 他连忙收住嘴角的笑意,将脸皱成一团,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不用了,本王还能挺住,我们先上青鸾山。”他用没有血的大掌扯过她,揽入怀中。 “可是,你的伤?”她见他表情痛苦,也忘了记恨,本能地担心他到底中了什么毒。只是,这男人的嘴角怎么好像抽筋似的一抽一抽的。 “你的嘴怎么了?”她眉心紧皱,疑惑地问道。 “嘴?怎么了?没事啊!”他抬手抹了抹嘴角,想要压抑嘴角极度想要弯起的冲动。 “别……”她刚要提醒他,却已经来不及,他已经将自己的嘴角抹上了花猫的胡子。 “呵……呵呵……”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全无形象的他,忍不住失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被她笑得云里雾里,绷着脸,有些尴尬地问道。 “呵呵……萧花猫……”她指着他花了的俊脸,憋不住地笑道。 他一怔,转过手心,看到自己手心上花了的血迹,才明白过来她口中的“萧花猫”是什么意思。 “好啊!你居然敢笑本王。”他狠狠瞪她一眼,伸手迅速在她的脸上反复揉搓,她白皙的脸蛋顿时花了。 “啊……萧白逸……不要……”她气得哇哇大叫,无奈自己的力气不够大,只能任人宰割。 “萧孟母花猫。”他绕口地念叨一句,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满眼疼惜。 “萧孟母花猫?”她一时间没理解过来,有些不解地反问。 “女人,你还能再笨点不?难道你嫁了人不需要冠夫姓吗?”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原本幽深的眸子此时已经被幸福的笑意填得满满的。 一切美好来得那般自然,好似他们之间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伤痛,本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只是,欢声笑语过后,待一切再次恢复平静,心头的伤痕便会浮现…… 冠夫姓?她还需要吗? 她嘴角的弧度一瞬间僵住,之前眼中轻松的神色渐渐被落寞覆盖。 “曦儿。”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声音里是极力掩饰的急切和紧张,“答应本王,这次回青鸾山,就在山上等本王回去接你。” 她苦涩地笑:“上次,你也说让我等你回去接我。” 此刻靠在他的怀中,她有种周身被冰冷包围的感觉。 “曦儿,本王不求你现在原谅本王,只希望你可以好好地待在青鸾山上,别再受任何伤害。”他轻叹,声音里有着万般无奈,她却只听出了讽刺。 希望她别再受伤害?那她被幕秋水伤害的时候,他为何对她不闻不问? 她将唇贴在他的耳边,压抑的声音里净是阴冷:“萧白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说辞、这样的语气,都让我觉得很恶心。” “孟灵曦!”他从牙缝中逼出她的名字,一把将她扯出自己的怀抱,颤声质问道,“孟灵曦,本王真的这么让你觉得恶心吗?” “对!恶心至极。”她微微错开他的视线,出口的话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他涩然一笑,竟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情愿听她说恨他,也不希望她说恶心…… 至此,马车里彻底陷入了沉静。 她成功地伤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口狠狠地痛着。 城外密林深处,白衣女子扒开攀附在岩壁上的藤蔓,露出窄小的洞口。 萧然生弯身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穿过黑漆漆的隧道,大约走了一刻钟,窄矮的隧道尽头,竟别有洞天。 入眼处是宽敞的洞府,打磨光滑的石壁四周挂着油灯,将洞内照得犹如白昼。洞顶用白绸扎出雅致的花顶,却也越显清冷。 背对萧然生而立的莫千秋,将冒着热气的茶杯送到嘴边轻啜,仿佛对身后的脚步声毫无察觉。 萧然生一躬身,恭敬地道:“师父急召徒儿回来何事?” 莫千秋眼神一戾,手上微一用力,她手里的茶杯便被捏得粉碎。 萧然生神色一震,将头垂得更低。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莫千秋蓦地转过身,瞪向他,“我还以为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欺师灭祖了。” 她一张脸如白纸,唇瓣却抹得艳红艳红的,黑色的细眉上挑,细长的眼睛里净是杀气。 萧然生低头看着地面,恭敬地道:“徒儿不敢。师父交代的命令,徒儿向来尽心尽力。” 莫千秋闻言,更怒了几分:“你是想提醒为师,你还带回来半株紫幽草吗?” “徒儿不敢。”萧然生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里多了一抹倔强,“徒儿一定会尽快找出培育幽冥二草的办法。只希望师父不要再插手王府的事。” 他并不怕她,因为即便惩罚再重,她到底是将他养大的人,亦从未对他下死手。只是他不懂,为何不管他怎么做都不能让她满意? 莫千秋冷冷一笑,也不解释。 “若是你再不能完成任务,我会让其他人负责此事。你很清楚,王府里并非只有你一人。届时你的曦儿是生是死,我可保证不了。” “徒儿定不会让师父失望。”萧然生咬牙回道。 莫千秋与他对视一眼,对他摆摆手。他欠了欠身,从另一条通往城里的密道离开。 下半夜的时候,萧白逸的马车才在青鸾山停了下来。 不久前还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两间茅屋依旧矗立在那里,却不知为什么,此刻看起来这般清冷。 萧白逸撩开帘子,对坐着不动的孟灵曦道:“下车吧。到了。” 她犹豫一下,还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若是不肯下车,就他那脾气扯也要将她扯下去,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一走到马车的门口,他便揽住她的腰,直接跳了下去。 一落地,她立即挣脱他的怀抱,看着没有点灯的两间茅屋,急切地问他:“萧白逸,翠儿呢?你不是说带上她吗?” “凌峰会带她回王府,魂媚儿在府中。”他简略地回道。 “什么?你怎么可以将翠儿一个人留在府中?”她旋即转身,便要爬上马车,“立刻送我回府。” 他扯住她的胳膊:“回王府做什么?你不是千辛万苦,动用了那么多人力才逃出来的吗?” 一提到她出逃的事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她在王府中真的吃了太多苦,他还不能插手,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原谅这个女人的出逃? 纵使他有千错万错,他也是她的相公,她就这样跟乔安远那个男人走了,算什么?私奔吗? 还有杨辰风,口口声声跟他称兄道弟,最后竟帮着孟灵曦离开。这笔账,他一定会慢慢跟他算。 “不可以让翠儿一个人留在府中,你的女人都太可怕了。”孟灵曦不再挣扎,急切地道明原因。 而她刻意隐藏了她最怕的原因,那就是萧然生。 “本王会派人守着她,不会让人伤害她,等她的伤养好了,本王就让她上山伺候你。”就因为现在幕秋水变得太可怕,他才不能让她回去。 从乔安远卖掉品香楼后,他就一直派人监视着他,怕她有什么异动。 果真,她决定离开王府,离开他。 他知道后,一直不动声色,就是为了给她机会逃走,好劫到她,将她送上青鸾山。 这样一来,她安全了,幕秋水也不会怀疑是他将她藏了起来。 好不容易得来的两全其美之法,他怎么都不会让她为了个丫鬟再去破坏。 而他将翠儿和乔安远扣留在府中,也是为了提防她再和杨辰风出逃。 “你派人守着她?”孟灵曦好似听到了笑话一般,嘲讽道,“你管得了你的女人吗?” “你……”他捏着她的胳膊的大掌不可自抑地用力,“不要总是试图激怒本王。” 他总是对她温和,不是因为他没有脾气,而是他不忍伤她。但他终究是只容易暴怒的老虎。 “萧白逸,没有人想要激怒你,我说的不过是事实,你的后院已经火光满天,你却不自知。”孟灵曦轻蔑地嘲讽道。 “曦儿,本王以后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现在你必须听本王的,留在山上。”他向来不喜说没有兑现的话。 “以后……”她苦笑,呢喃一遍这个遥遥无期的词,忽然道,“我不要什么以后,我只要翠儿。萧白逸,我给你两个选择,派人送翠儿上山,或是让我回王府照顾她。” “不行,哪个本王都不能答应你。”他想也不想,便厉声拒绝。 这个时候将翠儿从王府中接出来,一定会让人生疑。 若是因此让人知道了孟灵曦的所在,只会再令她陷入险境,他绝不允许。 “你若是硬将我囚在青鸾山,那你能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她倔强地看着他,眼中是愤愤难平的怒火。 “别威胁本王。你该知道,本王一向不会受任何人威胁。”他语气阴森,大掌扣上她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你听好,你若是死了,本王就让乔安远和翠儿给你陪葬。”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她却在他一心为她好的时候,偏偏要踩上他的底线,他怎能不怒? 如果眼前威胁他的人不是她,他早就一掌拍下去了,哪里还会做这种无谓的提醒? “你……你真无耻。”她自是看懂了他眼中的认真代表什么,自然不敢再逞强,拿乔家兄妹的命去赌。 “本王怎么无耻了?威胁这一招,还不是跟娘子学的?”他满意地松开她的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得意光芒。 “谁是你的娘子?”她不屑地道。 “除了本王的正妃,还有谁有资格?”他脸色转晴,揽过她的肩膀便往已经点上蜡烛的茅屋内走去。 “我高攀不起。”她一边挣扎,一边没好气地回道。 “放心,不用你攀,本王自降身价来迁就你。”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调笑道。 而此时,他心里最想说的话是她还活着,还能这样活蹦乱跳地跟他斗气真好。 看到这样的她,他真的觉得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进了屋,他将她按坐在床上。 “今夜太晚了,就不去看星星了。”他没头没脑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卧室。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回来,她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