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砂继续守在行宫的药炉旁,他和橙橘只驾了小船,慢慢寻来。525txt.com 寻了一天一夜,又碰到狂风暴雨,几乎要把小船都掀翻,可他们却是不会惧怕的。 也在傍晚,发现了一条受伤的白色蛟鲨,因为受伤,所以蛟鲨游过的海域,隐隐的血水吸引了他们,而这些血水,却并没有引来更多的蛟鲨,这也有些不同寻常。 而能将蛟鲨伤到这般地步的,或许和主上有关也未可知,他们照着蛟鲨游来的相反地方驶去,终是发现了一小块岩石,此处距离洛州行宫却是隔了甚远的一段距离,而岩石上,有人留下的痕迹,也有主上的面具,和一件外袍,袍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这些血迹让他们意识到事态发展并不妙。 紧跟着,他们便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燃起了阵阵白烟,出于谨慎起见,他们没有直接朝白烟出驶去,仅是靠近那处,再由银鱼下海,接近那处,因为银鱼水性极好,身上的衣服又是特制的,万一碰到蛟鲨问题都没有问题。 却没有想到,这一下水,只看到一艘划来的小船沉没,反是让他意外救到了伤势严重,内力全无的主上。 主上的琵琶骨被铁抓手穿透,若非银鱼赶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世界上,基本没有人能伤到主上这么深,这,让银鱼和橙橘是惊讶的。 但,主上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惊讶,主上不顾自己身上的重伤,竟执意先让他们去往海盗的船上。 而来到船上,他们才发现,原来,果然是那女子,让主上如此。 那女子是主上唯一的徒弟,他们往日以茗姑娘相称,却没有想到,主上直到现在,都这么在意她。 可,主上在意谁,显然不是他们该去多想的。 只这一刻,主上由橙橘搀扶着,在银鱼再次确定舱室内安全后,走了进去,茗姑娘浑身被蛇缠绕满,俨然人事不知。 真是奇怪,按道理,她身为主上的徒弟,对于这些毒物,该是不会束手无策的。 然,现在,不用主上吩咐,橙橘的口中便响起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那些蛇听到这些声音便悉数从茗姑娘身上遁离。 橙橘噤声时,银鱼已识趣地上得前来,扶住主上,接着,是橙橘下去,将茗姑娘抱起,迅疾地再跃出陷阱。 茗姑娘很轻,以往,好像没这么瘦弱,橙橘瞧了一眼手中女子的脸,再次断定了是茗姑娘无疑。 “主上,我们是否要告知觞帝?”橙橘问出这句话。 主上俊颜微沉,只道: “先替她治疗伤口,暂时不要惊动觞帝,然后——” 毕竟,从银鱼和橙橘口中,他知悉,皇甫漠并没有发现他不见了,而昨晚的晚宴,似乎西陵夙也没有任何异动。 好像,他和她不见,在整座行宫并没有引起一点的反应,也或许是,被人刻意地隐藏起来。 不管怎样,他不能这样让觞帝带她回行宫,也不能由他送她回行宫,只能委屈她一下,如此,才不至于在觞帝没有正式迎回她前,再让西陵夙起了计较。 原来,经历再多的事,他始终,是顺着她的性子,不愿去做任何的违背。 吩咐出这一句话,他才由银鱼扶着出得舱室,一行四人登上那条小船。 在小船驶开一段距离时,那艘海盗的船才慢慢开始沉入海底。 沉船到这片汪洋大海的底部的最深处,才让一切看起来,真的没有发生过。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蒹葭是在行宫以外的一条长长的海堤上,被晚间清扫的宫人发现的。 当她被众宫女送回行宫时,距离她失去行踪,已然过了两日。 她被送回寝殿,千湄便急急唤来院正,隔着纱幔,傅院正命医女上前,在宫女给蒹葭换上干净衣裙时,查看蒹葭身上是否有外伤,但除了一些撞伤,及额头的一处伤口外,并没有其他的重伤。 只是,这额头的伤口,或许才是最难办的。看上去经过海水的冲刷,微微有些发胀,但值得庆幸,是不再流血了。 傅院正悬丝诊脉后,再次确定蒹葭除了许是两日内没有好好用膳引起的身体孱弱外,身上的撞伤都不算很重,只是额头的伤或许,才是最重的。 按着规矩,方要下去开一道方子,却未料,甫走出寝室,正看到皇上只由邓公公陪着朝这里走来。 “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西陵夙淡淡说出这句话。 “娘娘身体如何了?”不用西陵夙开口,邓公公尖细的嗓子便知道该问什么话。 “娘娘玉体受了些伤,但不算严重,仅是额上的伤,恐会有恙,微臣现在就去开一贴固元补气,活血化瘀的汤药给娘娘。” “活血化瘀?”西陵夙低吟出这四个字,俊美的脸上神色莫测。 “是。微臣会竭力为娘娘医治,还请皇上勿忧。” “去罢。”西陵夙袍袖一挥,眸光却是望向室内。 层层纱幔后,躺着的,是又受了伤的她。 总以为,在他身旁,她不会再受一点的伤,可,却终究,护不得她分毫。 甚至,在两日前的傍晚,她突然不见,他都没能立刻找到她。 而奕翾含沙射影说或许和觞帝有关也未可知。 源于,若此次会盟最重要的‘信物’不见了,不仅会盟无法继续,觞帝或许也反是师出有名了。 奕翾提醒他不得不防,也需提前做好准备,哪怕,洛州是坤国的领土,却离岭南相去不远,若觞帝的百万大军,避过岭南的驻军,暗暗压到附近,那么,显然太过危险。 他没有应上奕翾的话,蒹葭对他来说,绝不会是一件可舍可弃的‘信物’。 晚宴上,觞帝没有见到奕茗,亦谈笑如常,只约定明天详谈边境往来的细则。 可,他却是愈渐担心的,不是为了会盟出现危机,而是为了,她下落不明,究竟是不是意味着危险?毕竟,伺候蒹葭的玲珑也一起不见了。 所以,大部分精力,他只放在暗中让禁军在方圆百里寻她,而这种寻找无疑是带着不确定的盲目。 但,他不能放到台面上去找她,无论此事和觞帝是否有关,越放上台面,不论是周全或者声名,对蒹葭都是不利的。 他从来不会做任何徒劳的事,可这一次,抵达洛州开始,或许就是超出了他素来行事风格。 而这两日,由于期间下了一场磅礴的大雨,导致搜寻一度没有办法顺利进行。那雨太大,骇浪翻滚中,四周只是白茫茫一片,连方位都很难辨清,更逞论寻一个人呢? 他纵然焦灼,碍于身份,他不能去亲寻。原来,身为帝王,有的不仅是君临天下的荣耀,还是一种桎梏! 欲待走进去时,奕翾的声音却在他身后传来: “皇上,妹妹回来了?” 她走到他身旁,语意淡淡: “皇上,你看上去很担心,还好妹妹回来了,否则,觞帝万一问起,倒真是不好交代了呢。” 言语里,意味是分明的。 今日,他和觞帝仅是谈了边境贸易往来的大致协议,却是刻意隐去谈及她。 或许,他本来就不愿意谈及关于她和觞帝的过去,包括,要送她回到觞帝的身边。 而这隐去,始终是暂时的。 “皇上,如果皇上还有折子要批,臣妾代皇上进去看看妹妹罢。”奕翾温柔地说出这句话,径直朝里走去。 这一句话,不啻也堵了他进去的路。 曾几何时,他变得这般优柔呢? 想见?怕见? 还是—— 邓公公瞧了瞧主子的脸色,大着胆子问: “皇上,您看,是不是先批完折子,再来瞧夫人呢?” 邓公公看得出皇上似乎想进去,可眼下的路又好像被皇贵妃堵住了,于是,凭借他伴驾多年的灵敏,这,谁能说不是一个让主子得以藉此下台的好主意呢。 可,这一次,西陵夙没有应声,仅是回身朝书房行去。 而朝殿内走去的奕翾唇角含笑,在宫女掀开纱幔时,走进内殿。 床榻上,她楚楚可怜的妹妹在此刻,更有着让人动容的憔悴,她慢慢走到奕茗旁边,真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命活着回来。 想来,那国师真真是不简单。 不过不要紧,即便回来,两国国君为她翻脸也是早晚的事,因为,西陵夙在意奕茗的程度,越来越明显了。 只这一次的暂别,该是更能让西陵夙体会到,失去的疼痛吧。 可,皇甫漠对蒹葭显见亦是上了心的,所以,怎甘于让人用‘信物’引来洛州,最后一无所获呢? 如此,结果,显而易见了。 她坐到奕茗的榻前,不过一会,千湄已端上药来: “让本宫来。” 她说出这句话,千湄将药呈给她,随后扶起蒹葭。 她舀起一勺汤药,放在菱唇旁轻轻吹了下,方放到蒹葭的唇边,还好蒹葭的齿关没有紧闭,这药很容易就喂了下去。 然,喂是喂下去了,下一刻,却是蒹葭将那药,一口吐了出来,只溅得她水红的衣襟上全是药渍。 千湄骇了一下,才要吩咐小宫女进来擦拭,她却没有丝毫怒意,依旧面色祥和,而蒹葭吐出这一口药,人也悠悠醒转过来。 这一醒转,榻旁的俩人,都发现了不对。 蒹葭的眸光晦暗,她的手摸索着碰到碗盏旁: “我,这是在哪?” 声音是连贯的,可,似乎,她的眼睛—— 奕翾用另一只手在蒹葭眼前挥了一下,那眸光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还是近乎呆滞地瞧着某一处。 “娘娘,这是在行宫啊,我是千湄,皇贵妃娘娘正喂娘娘汤药呢。”千湄强自让语音镇静下来,但还是抑制不住难受。 这两日间,娘娘究竟受了多大的苦啊,从身上的斑斑伤痕,到连眼睛似乎都看不见了。 这难受让千湄握碗的手都不自禁地瑟瑟发抖。 “千湄,你去让那个院正过来,这药我来。”奕翾吩咐出这句,镇定地继续舀起一勺药,“夫人,这是院正开的药,本宫来喂你。” 听上去,极其的和颜悦色,声音也温柔得恰到好处,让人会觉得,那碗药即便再苦,用下去,或许都会因着声音变甜一般。 可,蒹葭的手只是摸索到碗盏旁,轻声: “臣妾自己来就好,有劳娘娘了。” 顿了一顿,又吩咐: “怎么这么暗,来人,多点几只蜡烛。” “妹妹说话怎么见外了呢。这两日不见妹妹,本宫也担心得很啊,没想到,妹妹回来,竟是受了这么多伤,连眼睛都好像——现在虽是傍晚,可,殿里点了很多烛火,难道,妹妹看不到?” “什么?”蒹葭大惊失色,反问出这一句,手从那药碗旁滑落,仿似这会,才意识到是她的眼睛看不到,“我的眼睛——” “妹妹,你怎么了?”奕翾再次确认了,蒹葭似乎眼睛真的看不到了,因为,就在方才,她的纤纤指尖已然指到了离蒹葭眼睛一寸的地方,可,蒹葭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满脸震惊地,坐在那里。 “我怎么会看不见?我看不见了……” “妹妹,别担心,虽然看不到,可觞帝不会因此嫌弃妹妹的,只是妹妹为何会弄到这般地步?”她借此问出这句,原以为,在人的精神状况处在崩溃边缘时,能套出些许话来,可,蒹葭接下来仅是喃喃地重复这句话,并不应一句她的话。 不过这样的反应也无可厚非,一名女子,尤其还是曾经锦国的公主,怎会不明白,一日入宫,最要不得的,就是残缺吗? 她停下喂蒹葭汤药,直到院正前来,确定了,蒹葭许是因额前的伤势导致脑中有淤血,使得暂时性失明,可能淤血散后,会立刻复明,也可能—— 剩下的话,傅院正没有说下去,但,听的人都明白。 蒹葭也听得明白,但,她仅是蜷缩在床上,把小脸深深埋低,也不用汤药,也不说话,仅是埋低了小脸。 钦圣夫人失明,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西陵夙的耳中。 当他步进殿宇时,在众人纷纷行礼间,只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蜷缩着,甚至忘记,向他行礼。 他挥袖摒退众人,包括欲待向他禀告的傅院正,在这一刻,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