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看了看,只见上面留了他在长安的住处,说徽妍若要找他亦是,可送信至住处。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徽妍几乎将李绩这事忘了。 王缪见她疲惫,道,你还是歇一歇,改日再去吧。” 徽妍望望天色,摇头。 纵是心情繁杂,但徽妍了解自己。越是这般时候,越不能闲着,还不如去见见李绩,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心情也许会好起来。 不必,我现在就去。”徽妍说罢,自去镜前梳理,随后出门。 李绩住的地方很简朴,但与徽妍的距离不算远。徽妍没有让家人传信通报,而是直接登了门。 见徽妍来到,李绩很是惊讶。他的住处很简朴,不大的院子,却有十几个人。徽妍一眼看去,包括从前见过的鄯善人吾都,有汉人有胡人,大约都是跟在李绩的商队中做事。 见他们神色诧异,徽妍也知道自己贸然登门失礼,有些不好意思,对李绩道,李君,附近可有便于商议之所?” 李绩却笑,回头用胡语跟众人说了几句,众人笑起来。 吾都用半生的汉话道:王女君,我等这住处虽简陋,却有大把胡桃,还有gān蒲桃!比外头食肆好,反正你又不喝酒!” 旁人也符合,未几,就有人用盘子盛了各种胡地的gān果食物出来,有好些,徽妍只在匈奴见过。 见他们这般热情,徽妍也不好拒绝,笑笑,与众人坐下来。 众人知道是徽妍给了他们三匹骆驼,还与他们合作卖货,都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她。 徽妍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瞅瞅李绩。 李绩笑了笑:他们都是我在西域带来的伙伴,莫看他们爱傻笑,遇到盗匪个个不含糊,我等出生入死数年,亲得似兄弟一般。女君与我议事,但说无妨,不必瞒着他们。” 徽妍讶然。她本以为这商旅也似别处一般,李绩是主人,其他人不过请来的帮手,这么一说,却似乎不是了。 他既然如此言语,徽妍便也不客气,将这两日思索的问题一一说出来。李绩与众人都是贩货多年的人,从进货到贩货,各环节了如指掌,与徽妍讨论起来也直率。 两 边合作过一次,算得顺利,此番的生意虽大些,却也没有大障碍。谈到素缣的本钱时,李绩仍坚持要承担五成。徽妍知道他此举,是仍担心赵弧捣乱,说动她不把货 给李绩。上次王缪说李绩曾打听素缣的来路,想来亦是这个缘由,怕一旦徽妍反悔,他自己直接去进货。人皆有防备之心,李绩既然还不是十分信任她,徽妍也不qiáng 求,反正此事有利无害,应承下来。 不久,契书的内容便敲定下来,双方均无异议。 素缣何时可到长安?”送徽妍登车时,李绩问。 徽妍算了算日子,道,五日内。” 李绩看着她,没继续问下去,却有些意味深长道,女君身边,亦有许多女君这般出身的女子经商敛财么?” 徽妍道,唯我一人。” 如此。”李绩颔首,笑笑,无怪乎。在胡地,如女君这般的人亦是不多。”说罢,对她一礼,转身返回宅中。 徽妍讶然,看着他身影消失,不禁细想起这话来。 我这般人么…… 马车走起来,夕照的光影透过车窗,辘辘jiāo错。 徽妍忽而想起过去,还有今日种种,心中亦不禁自嘲。 是啊,她被迫去匈奴八年,回来得罪了皇帝,还不顾身份,偷偷去经商……也许她这般人,看起来的确是不知好歹,世间少有呢。 不知是不是真的伤了风,徽妍当夜,有些头疼。 王缪勒令她在家歇息,谁来请也不得出门。徽妍自己也有心事,规矩从命,安安分分地待了两日。 曹谦办事很得力,素缣按时从弘农抵达了长安,徽妍亲自去看,品质与从前无异。李绩看了货,也很是满意,慡快地按照契书所议,付了部分本钱。 李君何时出发?”签下了契书之后,徽妍问。 还须买些浆食,端午前就走。” 徽妍知道胡人们不过端午,天气已经热起来,旅途艰苦,须赶在酷暑来临之前越过那些气候难捱的地方。 说了些祝福保重的话之后,徽妍也不多耽搁,告辞离去。 才登车,李绩忽然叫住她。 只见他走过来,似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块huáng澄澄的物什,jiāo给她,此物,赠与女君。” 徽妍接过来,却见是一块虎魄,不大,却晶莹透亮,里面还有一只小虫,白色的翅膀似素纱一般,看着很漂亮。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