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她终于彻彻底底的,跟吕家殷决裂了。 哪怕颜面上的过得去,也无法维系了。 吕家殷这次来T大,究竟有什么心思,程媛不用想也知道。 他在忌惮师兄,生怕师兄在并不算顶级的实验环境里,做出超越他的成就。 因为师兄太年轻了,这么年轻的人,如果拥有了远超越年龄的能力,是很难被接受的。 吕家殷撇了撇嘴,叹息一声:“其实我说句实话,如果你们还留在国外,我相信很快,还能做出不小的成就,可惜,赌一时之气,何必呢,我......” 阶梯教室虚掩着的门被人粗鲁的一脚踹开,大门弹到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与教室的回音叠加在一起,仿佛猛然炸开的惊雷。 吕家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踹门声吓得一抖。 他抬眼朝门口看,满脸的不悦。 一个高挑艳丽的年轻姑娘,从门口快速的走下台阶。 然后极其嚣张的一抬手,把超长日用卫生巾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 “你说你妈呢!” 姜谣冷着脸,目光狠厉的盯着吕家殷。 第16章 吕家殷惊呆了。 卫生巾正砸在他的鼻梁上,啪嗒掉在了地上, 连带着把他的眼镜都打歪了。 程媛睁大眼睛懵懵的看着姜谣。 这姑娘是谁? 怎么能这么泼辣, 她还从未见人敢当面给吕家殷难堪。 姜谣根本没给别人反应的时间,上去拽住吕家殷的领子就要动手。 她从小跟着司湛嚣张惯了, 能动手绝对不多说一句废话,对付吕家殷这种烂到根里的人,连骂都是给他面子。 “你是谁啊, 疯了吧!”吕家殷láng狈的后退几步, 挣开姜谣的手。 衬衫被抓的皱皱巴巴,眼镜也松松垮垮的挂在鼻梁上, 他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蹦, 脖子都涨大了一圈。 季渃丞一把抱住姜谣的腰, 低声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冲动。” 他相信, 以吕家殷的无耻程度, 大概会因为这点争执而报警。 到时候不管调节的怎么样, 多少会对姜谣有影响。 她毕竟是公众人物。 姜谣气的快要炸了,连季渃丞的怀抱都没使她分散注意力。 她指着吕家殷的鼻子,咬牙切齿道:“老东西,谁给你的脸!” 吕家殷脸色难看极了,他开始无差别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冲呆立的程媛吼道:“这就是你们T大学生的素质?像jīng神病院跑出来的!” 他推了推眼镜, 圆润的肚子一起一伏, 脸上已经松弛的赘肉微微抖动。 程媛总算回过神来, 伸手挡住姜谣:“你......”冷静一下。 她刚说出一个字,手臂上的挎包被姜谣一把扯了过去。 程媛觉得手腕一轻,还没来得及叫个不,就见颇有分量的皮包朝着吕家殷飞去,不偏不倚,正砸中他的脑袋。 包里乱七八糟的化妆品散了出来,粉饼碎了吕家殷一头,他像只滑稽的小丑一般,满头满脸都是散粉。 吕家殷不怕讲道理,作为专家,他这辈子最jīng通的事就是讲道理,没理也能变成有理,他还美其名曰博弈论。 但对姜谣这种人,他完全无可奈何。 因为对方压根不想跟他讲道理,只是恨不得把手里能抓到的一切东西都砸过来。 果然,姜谣没什么东西扔了,但气还没消,她胡乱在身上一摸,从兜里拽出刚买不久的水果手机,眼睛都没眨一下,脱手就甩了出来,就好像她扔的是块满大街都找得到的板砖。 吕家殷吓了一跳,抱着脑袋一低头,手机擦着他头顶飞过去,正砸在阶梯教室的黑板上。 “嘭”的一声,手机滚落在地上,屏幕都摔了出来,彻底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可想而知,那种力道要是砸在他脑门上,差不多能砸晕。 吕家殷可算知道了,这位不是开玩笑吓唬他,是真想砸死他,再等一会儿,估计椅子都搬起来了。 眼看情形不对,趁着季渃丞还控制着她,吕家殷拍了拍头上的粉,绕了一个大弯快步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道:“好好好,不管你是谁的学生,等着被开除吧!” “开你脑壳!” 姜谣还想追出去打,季渃丞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不是温温柔柔的公主抱,而是qiáng制性的,把她严严实实的箍在怀里。 他大跨步朝教室后台走,艰难转过头对程媛说:“实在抱歉,坏了什么东西我赔给你。” 姜谣还想挣扎:“你放开我,我跟老东西拼了!” 季渃丞不管不顾,一脚踢开后台的门,把姜谣抱了进去。 大门晃了晃,慢悠悠的弹了回去。 程媛怔怔的望着关闭的后台门,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事情瞬息万变,那小姑娘像pào仗似的,噼里啪啦一通折腾,把老师赶跑了,甚至还让师兄情绪失控。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师兄。 哪怕是焦急生气的,却也比平时那个温文尔雅,平淡如水的季教授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姑娘,一定对师兄很重要,师兄对她来说,肯定也非比寻常。 这就是师兄不愿意透露的秘密么 程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包,里面的东西飞的到处都是,但她一点也不心疼。 她突然特别羡慕这个姑娘的勇气。 那种不管不顾的,直截了当的自我表达,她已经失去很久了。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她蹲下身,捡起一边的纸巾,仔仔细细的把弄脏的地面收拾gān净,就像努力抹去那些她做错的事。 姜谣被带进狭小的后台,站在一堆拖布扫帚之间。 她像只炸了毛的猫,方才挣扎着,在季渃丞的小臂上都留下两道抓痕。 季渃丞手撑着墙,轻轻喘息。 姜谣再轻,也是一个成年的大活人,还是一个像翻腾的鲤鱼一样挣扎的大活人。 季渃丞的额头渗出细汗,好不容易才把姜谣拖进后台。 “冷静了么?” 他轻声问。 距离太近,姜谣能感受到他急促的气息,季渃丞是真的急了。 她的目光移到季渃丞搭在她耳侧的手臂上。 白皙的皮肤覆着两道格外显眼的红痕,由浅变深,逐渐肿胀了起来。 她抓的毫不留情,方才在外面,她真的恨不得跟吕家殷拼了。 上完卫生间回来,她偶然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吕家殷的每一个字,都像qiáng力催化剂,激的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那么在意的人,连打扰都不舍得的人,竟然被人这么残忍的欺骗。 不仅欺骗,还要在他隐痛多年的伤口上撒盐。 那时候,她真的能感受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但现在只剩她和季渃丞两个人了,狭小的空间里,让两个人的存在感异常突出。 她逐渐冷静下来了。 姜谣伸出手指,慢慢抬起来,轻轻碰了碰季渃丞手臂上的抓痕。 “对不起,疼么?” 大概是疼的,险些划破了皮肤。 季渃丞却摇摇头。 姜谣的眼圈红了,漂亮的桃花眼垂下来,睫毛轻轻颤抖。 极致的宣泄之后,是无穷无尽的委屈。 替季渃丞委屈,也替自己委屈。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心情,只是觉得心中愈加恸痛,眼前一片模糊。 “你何苦呢。”季渃丞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抬到半空中,停顿片刻,这才覆在她的眼底,替她擦去眼泪。 姜谣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勉qiáng稳住心神,磕磕绊绊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抢回来?” 怎么能甘心。 付诸了三年的心血,消耗在实验室里的时间和青chūn,为什么能甘心呢! 季渃丞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他一直不愿提这件事,以前不愿跟父母提,后来不愿跟朋友提。 他宁可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也不想把自己禁锢在自怨自艾里面,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