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恒看着老药童木然的脸,放大胆子拽住他的袖子,“最后问一句,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啥妖jīng?我到底是妖怪还是人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老药童一脸糟心。 “到了。别拽我腰带!”他好气道,扯下巴着他不放的越恒,拉开门丢垃圾般把越恒甩出去。 越恒嗷嗷叫着,飞出去,落在地上,等他抬头看清周围那刻,嘴里的叫声一下子卡在嗓子眼。 “这……啥啊?”越恒瞪大的瞳孔中映出遮天蔽日的——酒坛。 门外,老药童冷笑一声,拽下挂在门上的抹布丢出去。 抹布准确无误定点落地,盖住越恒脑袋,遮住他眼底惊惶。 老游医不知何时出现,对门内越恒缓声道:“你惧酒,却不能离开酒,我与你师父商议,想出这以毒攻毒的办法。” “你师父难得大方一次,为你贡献出整整十年间他所酿造的酒,摆做酒林。酒林共有九九八十一座,每座高低不同,你所要做的,便是每日以酒做水,擦拭酒坛。什么时候你将这八十一座酒座擦gān净,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越恒已是说不出话,心冶花毒早在他看到这酒林之时被吓退。 他坐在地上,宛若无边森林中一只小小的蚂蚁,他抬着头,几乎要躺在地上才能看清酒林脑袋——然而这只是其中一座。 那或如酒缸或如木桶高低粗细不一的酒坛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似从大地生长出来,带着黑huáng的泥土,甚至有酒坛上长着野草野花,稍微gān净点的坛上也布满青苔。 浓重的酒香混合在空气中,像缠人的jīng怪裹住越恒的鼻子,那酒香或冷冽或醇厚,或清淡或热烈,jiāo杂缠斗,直扑越恒。 只是闻着这味道,越恒已然醉了。 他双手颤抖,抓着抹布,热泪盈眶。 “不是吧……” “làng费可耻啊!” 第5章 不动产 座座酒林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日光倾斜,酒坛落下的yīn影遮住越恒小小的影子。 老药童靠在门前,看着缩成一团的越恒,挑起一边眉毛,“不能耐了?” 不知从哪块旧衣服剪下的布条做的抹布盖着越恒黯然的眼,他有气无力道:“你们欺负小孩。” 他伸出手,抓抓空气,“我这么小,什么时候能擦gān净这些酒坛!” “而且老酒鬼今天早上还给我抓了jī,说留着下蛋给我吃!一回头你们就给我关这来了!”越恒越说越生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愤的揪下脑壳上的抹布扔在地上。 老药童立马把门关上。 门是用一条条粗木棍制成,犹如监牢里的关押犯人的牢门——虽然越恒感觉自己现在跟犯人没两样。 老药童站在门的缝隙处,慢条斯理抓着锁链扣上锁,还拎起越恒脑袋大的锁头给他看。 越恒气的头上冒气,指着老药童道:“太过分了!” “骗子!” “师父都不喊了?看来是真气着了。”老酒鬼的声音从空中落下。 越恒斜着眼睛往上看,老酒鬼坐在面前酒柱的最高处,背着光,手里拿着酒葫芦,怡然惬意的饮酒,不知看了越恒多久。 “哼。”越恒解下小包袱,拿起包袱里的野果咬了口,含糊道,“不gān了,吃完这个果子我就绝食!” 墙上传来哄笑声,越恒抬头,见高大的墙上不知何时坐了一圈人。 越恒举着野果,当着他们的面恶狠狠咬下。 墙上众人笑得更欢,还有人又往下扔果子。越恒一脚踢开。 “气性怪大,师父骗你啥了?”老酒鬼从酒坛边搓了个泥团丢在越恒脑袋上。 “哎哟。”越恒捂着脑袋,差点磕到牙,他两条小腿摆成“人”字,头也不抬,郁闷道:“他说我要是擦不gān净这些酒坛,就给我关这不让我出去!” 他手指指向站在门外的老游医。 “我这么小,又娇弱,孤零零关在这种鬼地方,没饭吃没水喝,风呼呼chuī我,太阳嗷嗷晒我,病了怎么办!”越恒越说越难过,“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哟,这么严重呢!”老酒鬼一副才发现的样子。 越恒一听,蹦起来,心里燃起希望的火焰,“对啊,可严重了,你不是就我这么一个徒弟吗?你不心疼你徒弟!” 老酒鬼心中好笑,看着他人小鬼大跟自己讲道理,关键还讲得头头是道,心里升起顿时骄傲。他徒弟就是不一般! 但是嘴上毫不放松,“你还娇弱呢,你一顿能吃两馍馍。” “哟,这么能吃呢?” “怪不得我今日瞧着肚子圆了些。”墙上众人窃窃私语。 越恒耳朵一红,悄咪咪吸气,吞吞吐吐道:“我,我长个子呢……”他话音一转,“难道你是觉得我吃得多就把我扔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