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道:我当年见的食金shòu,便差不多是这样。” 陆无名摇头:我依旧不相信这世间能有怪物,是以金银为食。” 萧澜替他倒了杯茶水。 陆无名道:若你当年真的在墓xué中看见过此物,倒更有可能是对方想要窃取财物,却不慎被你撞见,只好不甘不愿丢下到嘴的肥肉,免得引起鬼姑姑等人起疑。” 萧澜点头:也有可能。” 陆无名问:只见过那一回?” 只那一次。”萧澜道,再往后,姑姑便下令封了几条暗道,我就没再去过藏宝库。” 先前你曾说冥月墓中有内鬼,”陆无名问,是谁?” 萧澜道:黑蜘蛛。” 陆无名道:理由?” 他一直想要掌门之位,对我恨之入骨。”萧澜道,姑姑虽对他颇为器重,却也说过若将来黑蜘蛛威胁到我,便杀无赦,消息传到他耳中,如何还会一心做事。” 陆无名道:只因为这些?” 黑蜘蛛为人yīn险贪财,与姑姑平素多有纷争。”萧澜道,这些年借着外出的机会,暗中联络拉拢了不少人。我也提醒过姑姑,不过她未曾明着表态,只说让我安心做好自己的事,莫管其它。” 陆无名道:我是在想,冥月墓中戒备森严机关重重,那食金shòu能来去自如,八成也是有内线在接应的。” 萧澜道:那几处藏宝库的钥匙,倒的确在黑蜘蛛手中。” 冥月墓的人在城外一处山洼里。”陆无名道,再等几天吧,看两头是否会有动静,若黑蜘蛛当真与这食金shòu有联系,我们也好行下一步棋。” 萧澜点头:是。” 两人奔波一夜,此时天也亮了起来。小二送来早点,里头有两枚红jī蛋,说是老板抱了孙子,送给客人的。 萧澜笑笑:多谢。” 陆无名洗手后剥开一个蛋,心说,得了孙子。 萧澜低头吃面。 陆无名看了他一阵,突然问:你与明玉关系很好?” 萧澜道:是。” 陆无名斟酌了一下,又问:那他可有心上人?” 萧澜险些被面汤呛到。 陆无名疑惑地盯着他:你这么大反应作甚。” 萧澜擦了擦嘴,道:前辈没有问过明玉?” 我没问,问了也未必就能听到真话。”陆无名道,你且说说看,有没有,现在没有,那先前有没有,先前有过的是谁家小姐,脾气如何,长得如何,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喜欢绣花还是习武,都挨个说一遍。” 萧澜头皮发麻。 屋内寂静一片。 陆无名盯了他一回,皱眉:一个都没有啊?” 萧澜道:……是。” 为何?”陆无名百思不得其解,不说那王城媒婆恨不得住在山海居。 萧澜敷衍:或许是想先将冥月墓的事情了结,再议其它吧。” 陆无名叹气,拿着茶壶当酒喝,消愁。 萧澜隐隐觉得,自己将来或许要当真像小话本里写的那样,上山下海摘雪莲捞明珠,方能换岳父点头,娶回一个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岳父:明玉和我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第七十章-大火 你可知谁的心最美味 天渐渐亮堂起来, 而在那处枯井里头, 却依旧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一盏破旧的灯烛跳动着, 发出暗暗的光。 那裹着毛皮的怪物正隐在yīn影里,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铁刃般的指甲牢牢抠入石壁, 沉默不语。 这便是当日的刘成。 在死而复生后,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丑陋不堪, 令人作呕, 却同时又拥有qiáng大的力量, 在空旷的长街肆意奔跑时,仿佛是一只豹,一只虎。 内心的不安很快就烟消云散,他开始渴求杀戮与血腥的味道, 渴求被人惧怕而又崇拜的快感, 那是先前从未有过的, 求而不得的,他如今想挨个尝一遍。 老者递给他一碗饭。 刘成用双手捧起,低头埋着脸囫囵吞下,脖颈与前胸都沾了汤水,这姿态更像是野shòu。 老者对此极为满意,甚至抽出手帕, 耐心替他擦了擦身上的污物,吩咐:记住我的名字。” 刘成看着他。 老者道:我叫蝠。” 刘成点头,被他按住肩膀,缓缓跪伏在地上。 越鲜活的人心,越美味,热气腾腾的挖出来,啧。”蝠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似最好的大厨一般,描述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 刘成眼神开始变得贪婪而又躁动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蝠问他,你知道最好的人心,在哪里吗?” 刘成想了片刻,回答:皇宫。” 蝠闻言大笑:原来你竟想做皇帝,好,好啊!” 刘成吞了口唾沫,并没有否认。 三宫六院,万人之上,这世间谁不想坐金銮殿。 蝠却摇头:你还挖不到皇帝的心,不过有一人,也是少年英雄,出手阔绰不愁吃穿,又生得高大英俊,更不愁女人,是这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上人,此等天之骄子,你恨是不恨?” 刘成眼底溢出恨意,嘴边滴着涎液:谁?” 蝠道:你见过他,冥月墓的少主人,萧澜。” 声音如同传自空谷,夹带着呼啸的狂风,重重钉在心上。 另一处山dòng中,裘鹏正展开一张地图,上头细细绘着洄霜城中布局与周围山川河流走向,有不少地方都标着朱砂红点。 鬼姑姑道:看来裘帮主是有备而来了。” 此地名叫青苍山。”裘鹏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位置,我的人曾亲眼见过,朝暮崖的人在这附近出现,还不止一回。” 鬼姑姑皱眉:你的意思,陆明玉在青苍山中?” 十有八九。”裘鹏道,这也同萧公子每回出城的方向一致。” 鬼姑姑似笑非笑:可按照裘帮主的做事手段,怕是早已先找过一回了吧?没结果,方才想起还有我这老婆子能用上一用。” 既是说了要合作,姑姑又何必在意我先前做过些什么。”裘鹏倒是没否认,而是慡快道,管好将来便是。” 青苍山找过了,没找着。”鬼姑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才问,裘帮主可知为何没找到?” 裘鹏道:还请姑姑点拨一二。” 鬼姑姑道:澜儿的娘亲也在洄霜城中,陶玉儿可是布阵高手。萧家老宅被她用阵法罩住二十余年,期间多少武林中人进进出出,竟无一人能查出异样。”提及此事,难免就又想起了翡灵,于是语气也愈发怨毒起来。 裘鹏问:姑姑可能破阵?” 无念崖弟子jīng通各类奇门遁甲之术,江湖中无人能破。”鬼姑姑道,不过我有个法子,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裘鹏闻言大喜,赶忙凑近。鬼姑姑令人取来一只瓷瓶,里头窸窸窣窣,像是有活物在动。 裘教主可知这是何物?”鬼姑姑问。 裘鹏摇头,又道:能被姑姑随身带着,该是稀罕之物才是。” 说稀罕倒也不至于,冥月墓最深处的尸坑中挤得满满当当,丢下去一头牛,顷刻就能吃个jīng光。”鬼姑姑道,此物叫钻骨壳,寻常人的墓地中也会有,不过却不会像冥月墓这般灵巧嗜血又凶蛮成性。” 再jīng妙的阵法,也只能迷惑人的视线,却不能阻挡钻骨壳那锐利的嗅觉。 其实在萧澜未表明态度前,鬼姑姑原是不想动陶玉儿的——又或者说她是在等一个时机,要让这对母子恩断义绝,最好还要让陶玉儿死在萧澜手中,那样才最痛快。但现在她却发现,那个自幼在墓中长大的孩子,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像是永远都不会有回头的一天。 她不甘心,也不舍得。 数年前,她就已经将萧澜从陆明玉身边抢回来了一次,那现在也一样有把握能抢回第二次。她甚至现在就想告诉萧澜,倘若冥月墓想出手对付他的娘亲与心上人,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先前一直没动手,只是在等他自己回头。 青苍山中。 陆追正靠在软绵绵的椅子上,顺便将山下所有的事情都在脑中理了一遍。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挺舒服。 爹啊。”阿六坐在他身边,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陆追问:哪件事?” 还能是哪件,拢共也就说了一件。”阿六苦口婆心,还是听陶夫人的,我送爹去日月山庄吧。” 陆追横着手臂挡住脸。 不行。”阿六将他的手硬拉下来,陶玉儿与岳大刀去了山中,他也就有话直说,连萧澜也说过陶夫人是要利用我们,可现在竟连她都要将爹送走,可见这病拖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