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名问:阿六与林威是你绑的?” 不绑了他们,如何能诱你现身?像个缩头乌guī一样,不知道躲在哪里。”空空妙手眼神轻蔑,嗤了一声,看来那又肥又莽的蠢货没能杀得了你,还是说,你gān脆把他给杀了?” 陆无名道:你的目的是我,现在我出现了,林威与阿六的解药,能给了吗?” 什么解药,那药压根就无药可解,听清楚了吗?无,药,可,解,死定了。”空空妙手啧啧摇头,你连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旁人,真是可怜。” 陆无名道:没有解药,那将毒药给我。” 空空妙手笑得愈发yīn森:你这后生到底有没有听清话,你爹同我抢东西,你娘放暗器打我下山,你现在却想问我讨什么毒药解药?” 陆无名看着他: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空空妙手道,听说你爹已经死了,你且说说,在他死之前,有没有将红莲盏传给你?” 陆无名问:有了红莲盏,你便能放过阿六与林威了?” 空空妙手眼底划过一丝光亮:你当真有红莲盏?” 陆无名却未回答,而是道:你先说清楚,究竟有没有解药。” 空空妙手面容顿时扭曲起来,显然很不满被他胁迫。 陆无名道:既是做生意,自然要有来有往,我给你红莲盏,你给我解药,两不相欠。待到此事之后,再算其他账也不迟。” 空空妙手陷入犹豫,还未等他说话,前头却传来一声唿哨,短促清脆,像是暗号。 于是他面容一变,一把扯过陆无名,带着他一道躲在了暗处。 陆无名并没有反抗,事实上他也想弄清楚,究竟是何人能让他如此紧张。 一名黑衣年轻人沿着河道,慢慢走了过来。 萧澜?陆无名心中生疑,再看身边的人,却是紧张兴奋得整张脸都赤红起来。 …… 空空妙手双目几乎要黏着在萧澜身上。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孙子,当年被陶玉儿抱走的男婴,也是空空妙手盗墓绝学唯一的传承者。 陆无名愈发疑惑起来。 他其实并不知这疯魔老头的真实身份,更不知世间还有什么妙手空空与空空妙手,当年遇到只当是普通的江湖贼人,今日重逢,顶多也只会想他是这些年壮大了声势,所以带人重返江湖,一报当年之仇,二来抢夺红莲盏。 可看此时他的反应,莫非还和萧澜有关系? …… 萧澜独自进了一处客栈,从chuáng下拖出一个人。 季灏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萧澜替他灌下一瓶解药,便坐在桌边喝着茶等。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季灏方才悠悠醒转,睁着眼睛看了半天chuáng顶,才回过神来。 萧澜问:喝水吗?” 季灏怒极:你竟给我下药?” 萧澜轻描淡写道:bī不得已,绝非本意。” 你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季灏捂着酸痛的脖子下chuáng,单手重重锤在桌子上,几乎要将那水曲柳的桌面穿出dòng。 萧澜道:走吧,随我出门。” 你!”见他毫无愧疚之意,季灏咬牙将人一把扯回来,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想做什么?” 出去就知道了。”萧澜笑笑,否则错过了好戏,可别后悔。” 第六十章-顺手推舟 谁要杀谁 季灏道:我对好戏没兴趣。” 当真生气了?”萧澜回头看了他一眼, 却反而有些好笑, 我无非是药晕了你一次,不痛不痒的, 这也值得生气?陆明玉可是险些连命都丢了, 又是重伤又是中毒, 照样对我言听计从。” 季灏被堵了回去,还想说什么, 萧澜却已经转身出了卧房, 丝毫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 季灏脸上挂满寒霜,拳头握得死紧, 最终却依旧跟了上去。 不是他想跟, 而是不得不跟。 前路毫无光亮, 对自己而言,唯一能杀出重围的筹码,只有依附于萧澜,蛊惑他杀了陆明玉。 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萧澜笑了笑, 倒是特意放慢了速度, 等他追上来。 季灏语调缓和了些:要去哪里看好戏?” 萧澜道:李府。” 李府?”季灏道,那里早已被七七八八的江湖门派占据,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能有什么好戏?” 三个臭皮匠,尚能顶个诸葛亮。”萧澜跃上一棵树,说起来你或许不信, 这李府昨夜闹鬼了。” 季灏皱眉:闹鬼?” 喏,你看。”萧澜靠在树杈上,扬扬下巴示意他,挖眼掏心的,八成还是个厉鬼。” 季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李府里果真比以往乱了许多,闹闹哄哄乌烟瘴气。 萧澜道:今早才发现的,说来可笑,这些人在李府杀人放火时,用‘江湖事江湖了’的名头将官府推了回去,这阵出了蹊跷事,却又哭着喊着去报官。” 而官府自然是不会管的。一来便是所谓的江湖事江湖了”,二来陆追是温柳年的人,官老爷得了他的暗示,自然不会再对着gān——毕竟只要城中百姓安稳平安,那这群不知从何处而来,又喜欢打打杀杀的江湖莽汉,官府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乐得躲清闲。 官府管吗?”季灏问。 自然不会。”萧澜道,所以有胆子小的门派,已经顶不住先走了。毕竟留在城中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送命。” 季灏依旧无甚兴趣: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戏’?” 走了一批贪生怕死的,留下的这些人,就都是为钱不要命的。”萧澜继续道,不过胆子再大,也不等于会甘心在宅子里等着鬼来第二回,所以他们必然会主动出手。” 季灏微微皱眉,似是在想他所说的主动出手”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这群人留在城中唯一的目的就是红莲盏,现在万事毫无头绪,即便是想出手,又何来目标? 萧澜又道:你还别说,此时此刻,怕是他们这辈子最豪情万丈的时候。” 季灏不屑:一群乌泱泱的痞子,豪情万丈?” 先前都是小鱼小虾,也没想着能出人头地飞huáng腾达,混日子罢了。可此番却不一样,有这么多人目标一致聚在一起,整天畅想将来发财风光的好日子,将美梦做了个痛快,整个人都飘了起来。现在又恰好死了个兄弟,或许他们心中还会生出几分同仇敌忾的悲壮来。”萧澜道,英雄人人都想做,痞子也不例外。” 所以?”季灏看着他。 要么收拾铺盖回乡,做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山寨大王;要么豁出命来,抢得红莲盏,洗空冥月墓,从此逍遥快活。”萧澜道,此时留下的,都是为了后头的那个目的。而城中唯一与红莲盏有关系的,一是冥月墓,二就是陆明玉,早就有谣言在传,说若没有红莲盏,那得到陆明玉也一样。” 季灏问:你将陆明玉藏在了何处?” 萧澜一笑:我当你会问得迂回曲折一些,如此直白?” 季灏神情未变,继续看着远处李府:在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说过要杀了他,隐瞒过吗?” 我可舍不得。”萧澜挑眉,他又好看又温柔,是这么多年来,世间最顺着我的人。” 季灏冷笑:你真是疯了。” 我这人不念旧。”萧澜道,失忆了,若运气好重新找到一个看得顺眼之人,日子也能继续过。” 他说得极轻描淡写,季灏却被他噎得无话可对。 事实上从这回见到萧澜的第一面起,对方的反应就一直就有些……说不上的怪异,并没有预想中的疑惑与排斥,而是坦然接受,慡快将自己留在他身边,态度却又不冷不热,还会时不时就将‘陆明玉’三个字提出来,提醒自己他是多么好看而又温柔。 这样的表现,实在不像数年前那即便惜牺牲一切,也要带着陆明玉远走高飞双宿双飞的痴心情种,完全像是换了个人——自私的,喜怒无常的,像是来者不拒,却又像是拒人千里,只将他自己牢牢包裹在铜墙铁壁的壳子里。 季灏觉得,自己在接下来或许要打起十二万分jīng神,来应对此人。 萧澜突然道:不如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季灏问。 萧澜道:这些江湖人已经疯了,我却不能丢下冥月墓不管。” 季灏嘲讽:你倒是有良心。” 萧澜坦然:我也这么想。” 什么忙?”季灏不想与他贫嘴。 萧澜伸手一指:你去对面那茶楼中,替我盯着这李府大院,看他们下一步会有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