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吧。”温柠拉过被子盖住头,把自己蜷缩起来。 顾迟溪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蜷缩起来,视线里一片黑暗,半晌,支撑的胳膊有点酸,她叹了口气,躺回去。 雨水浇在窗户上,发出沙沙声。 她嘴唇半张,低低.喘着气,心上那股火猝然熄灭,仿佛坠入冰潭。沉寂了许久,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 第二天,台风没走。 全组又在酒店呆了一整天,到第三天中午,风力大大减弱,温柠收到运行的通知,航班恢复至傍晚起飞。而顾迟溪先行离开了酒店,与谭佳汇合,去商务登机楼。 回到洛城,温柠有两天假期,顾迟溪继续忙工作。 两人住在天和湾。 飞行员的工作环境相对封闭,假期与大众不同步,鲜少与其他行业产生jiāo集,故而社jiāo圈子狭窄。温柠在家除了睡觉就是画画、健身,偶尔去找何瑜玩,乐得惬意。 顾迟溪每日早出晚归,虽然同住,但彼此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见了面还不一定说话,简直磨人。 不过,她能感受到,温柠对她没有了一开始那么qiáng烈的抗拒。 这天下午,顾迟溪去了寰世集团。 恢弘气派的大楼,屹立在洛城CBD中心。在这里,顾迟溪拥有“特权”,可以不用预约直接进董事长办公室,但她从来都只把自己当做客人,一踏足,原本冷淡的脸色愈沉了几分,想到那位最有权势的女人,心情更是复杂。 但在进门的瞬间,她将所有情绪收拾得gāngān净净。 顾堇娴站在窗户边,手拿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盆栽枝叶,她转头看了一眼顾迟溪,勾起轻笑:“来了。” 她放下剪刀,拈起搭在旁边的gān净软布,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修长的手指,细白如葱。 顾迟溪眼神暗了暗,胃里条件反she般翻腾起一阵恶心感,移开了眼,“什么事情?” “坐吧。”顾堇娴抬了抬下巴,将软布搭回去。 两人走到沙发边坐下。 茶几上摆放着一套完整的茶具,顾堇娴提起紫砂壶,倒了三分之二茶水在杯子里,放到顾迟溪面前,“喝点茶,静一静。” 淡huáng透青的茶水,弥散着茗香。 顾迟溪没碰。 “还是这个样子,”顾堇娴无奈地笑了笑,眼尾没有丝毫细纹,“看来上次我说的话,你都当做了耳旁风。” “大姐请我来,只是为了闲聊吗?” “唉——” 她摇头低叹,目光流转在顾迟溪冷淡的面容上,语气低沉道:“最近我在暗中清查王丽雅,查到了一点对你不利的东西。” 顾迟溪看着她。 “你公司有她的人。” “谁?” “除了你,高层都有嫌疑。” 这意味着其实并不确定那个人是谁。 顾迟溪微微皱眉,沉静的眸里漾开一丝波澜,她思忖片刻,转而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顾堇娴,意味明显。 “我只是在提醒你,小心。”顾堇娴读懂了她的眼神,颇为无奈,但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她们虽然是姐妹,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童年记忆里唯独印象深刻的,是二妹顾堇娆一次次欺负顾迟溪的场景,每每那时候,她作为长女就会出来制止,以免闹得太难看。 其实她也没少暗暗奚落这个小三生的妹妹。 “这两年你在国外,王丽雅一直都不太.安分,想给她儿子争取更多,我和阿娆都是她的眼中钉,但是爸去世之后,你回来了……”顾堇娴话里有话,刻意拉长了尾音,点到为止。 ——你就成了她的头号目标。 这话,不需要明说,顾迟溪心里明镜似的。从王丽雅进顾家的门那天起,就没有停止过针对她,说想要她死也不为过。 在顾家,她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父亲不在的时候,谁都可以踩一脚。 她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两位女性长辈的明争暗斗。 当时顾舟海三十多岁,已婚,妻子姓林,有两个女儿,一家四口生活平静,事业稳步向上。 某次他去外地出差,被邀请观看歌舞表演,结识了当时还是舞蹈老师的杨仪,两人一来二去迅速勾搭上,坠入爱河。 他向杨仪坦白自己有家室,杨仪却仍选择跟他在一起。 那会儿大女儿五岁,二女儿才一岁。 没过多久,杨仪怀孕了。 两人丝毫不惊慌,甚至非常期待孩子的出生。顾舟海常常说,等两个女儿再大一点,就想办法离婚,杨仪因此而充满了幻想,觉得自己拥有无限可能。 生下顾迟溪的第三年,这段婚外恋才被元配夫人发现,顾舟海两边安抚,而杨仪不仅没有感到羞愧,反而无比嚣张地向元配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