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不知她醒着,守在门外无聊,不免低声聊起天来。 香茜姐姐,你这个月的月钱也还没得吧? 说是铺子里要银钱周转,过两日就补上,其实除了这里和三姑娘那边,别处都得了。 二爷在家原就不受宠,如今娶了这样一位奶奶回来,怕是越发要受人排挤了,连带着咱们都跟着受气。 那也是没法,二爷的病满城皆知,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哪个愿意嫁闺女过来冲喜?只好往寒门贫户里寻。 云姨娘不也出身寒门?还是老爷太太花银子买回来的呢,比她qiáng多了。 那是纳进来前学过规矩的,怎么好比?快别说这个了,仔细让里头听见。 听见就听见,你如今是拨到云姨娘屋里的,我是二爷身边的人,她还能发作咱们? 两个丫鬟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两句,就沉默不语起来。 听得久了,舒欢也算辨出来了,那个言语里对她极不满的丫鬟,就是早上带着仆妇关押她的巧云。不怪她抱怨,原主上吊自尽了一回,就惹得这些人成了惊弓之鸟,大半夜的不能睡觉,还得在门外守着,没有怨气才奇怪。 她微微一笑,也不在意,知道外边有人,心里安定多了,合上眼,听着院子里低微的虫鸣声,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正文 第四章 失火 梦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漫无边际。 她挣扎其中,jīng疲力竭。 忽然一个làng头卷过来,不知怎的,涛涛水波就幻成了肆起的烈焰,肌肤感觉到被烧灼的疼痛。 舒欢蓦然睁开眼来,才发现梦中的挣扎使得手碰了出去,撞倒了那已燃至半截的蜡烛,烛焰灼痛了她的肌肤,连带的燎着了稻糙,那gān稻糙见了明火,立刻燃了起来,等她惊觉起身,想要去踩熄那火时,火势已经熊熊的蔓延了开来。 这间耳房四面都是板壁,要是火势不能得到及时控制,真烧起来,很有可能波及到附近的屋舍。 起火了!开门,快开门! 舒欢急了,先过去用力的踹了两下门,不等门开,就拿着手里那条薄毯用力抽击起火焰来,拍得火星四溅,好几回险险的要燎着她的头发。 此时香茜已回房去睡,守在外头的是迷迷糊糊打着盹的巧云,她被惊醒,要去开门时一摸身上,才想起钥匙不在她这,再慌慌的跑去找香茜。 这一来就惊动了不少人,连云姨娘都醒了,赶着问清发生了什么事后,她就披衣带着香茜等丫鬟过来开门。 门一打开,还没看清屋内的qíng形呢,先是一股浓烟倒卷出来,熏得人人泪流呛咳。 其后,舒欢带着一身烟熏火燎的气息从里头扎了出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咳喘:水打水来还有点小火没熄 她算尽力了,总算控制住火势没有蔓延,只是自己差点被熏死在里头。 不过说是小火没熄,但此刻门一打开,风灌了进去,火焰又有复起之势,慌得丫鬟们打水、点灯、寻盆、扑火,忙乱了好一阵子,才堪堪把这火救了下去。 再看耳房里,已经有半面板壁被烧得焦黑,到处都是水渍,混着稻糙灰,淋淋漓漓的一地láng籍。 舒欢的模样比那耳房好不了多少,脸上沾了灰渍,又是一头的汗,外带头发散了下来,被火燎去了一小截,身上衣裳也是皱巴巴的,因睡着时被突惊而起,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脚上那白绫袜都变成了黑色。 偏偏此刻云姨娘在旁,一身清慡,乌发如瀑一般披垂肩头,纹丝不乱。 两相一对比,她的láng狈格外显眼。 众丫鬟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云姨娘微微蹙起了眉:姐姐,这事 又闯祸了! 可是为什么要说又呢?上吊寻死的事可赖不着她! 舒欢心里叹息,从地上撑起来:不好意思,是我点着蜡睡着了,没想到引起了火灾。 慧云赶着过来跪下:这事是婢子的错,那蜡烛是婢子拿给二奶奶的。 你起来。云姨娘摇了摇头:蜡烛的事你回过我,倒是我大意疏忽 话犹未完,她忽见正房那边多了一袭白色身影,连忙迎了过去,急道:二爷,您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