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交换1 “要不是他擅自离队，会出这事？要不是他个人英雄主义，会有这茬？许浩渺，你脑子是不是被屎糊了，他贺权放个屁你就觉得是香的，他贺权出了点事，就要我们一群人去陪葬？你好好想想，他这一出是为了谁！是为了你吗？” 许浩渺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你整天惦记着他，他有没有，哪怕是一丁点把你放在心上？大家不说你也跟着装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程队还在继续：“总之想都别想，他自己戳的窟窿，有本事就自己填！” 办公室内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一处；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挣断。 小林屏住呼吸，默默朝后退了两步，心想，要是贺队在这里就好了。哦不，贺队现在自己都水深火热呢！正想着，他余光瞥见身旁的人朝前走了一步。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小林心中直打鼓，下意识伸手要去拦姜淮，却已经来不及了。 姜淮挡在许浩渺身前，脸上有几分义愤填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小林看着程队的脸色，心想，完蛋了，最近程队就跟一颗定时炸弹似的，一点就炸。他默默又朝后退了两步，以防待会被误伤。 “打电话！”程队突然侧头对他说。 小林脚僵在原地，左右看了看。程队恶狠狠的：“看什么看，就是你！你刚不是说要打电话吗，打啊！” 这话……不是我说的啊！这剧情反转的也太快了吧，刚才不还说想都别想吗？他拿眼神去瞄许浩渺，被姜淮瞪了一眼。小林心里苦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所有人的火都朝他身上撒？ 在两方目光的督促下，小林摸出了手机，在通讯录中翻了一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程队，小声道：“我没他电话。” 许浩渺迅速拨开姜淮走到他身边，对着自己的手机输入一串数字，然后将手机重新塞回小林的手里，“打。” 小林拿着手机无语凝噎，最开始说要打电话的明明是你好吗？ “要不要……先通知上面请示一下？” 程队瞪他：“通知个屁！让你打就打，哪儿那么多废话！” 被逼无奈，他还是拨了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起电话，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小林表明自己的身份，道：“请问周前辈在吗？” 女人说：“周先生一年前就出国了，现在家里没什么人。” 电话开了扩音，大家都能听见这一句。小林抬头扫了圈众人，程队说：“问他出国之后有没有回来过。” 小林重复了这句，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周杰出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且正好是一年以前；这究竟是一时的巧合，还是他早在那个时候就看出了端倪，逃出国？ 问到联系方式和住址时，对方支支吾吾的，绕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大家心知肚明，没一会便挂断了电话。 “现在怎么办？”小林拿着手机问。 程队点了一根烟：“还能怎么办，先过去。” “可是……”对方不是说，没见到周杰是不会放人的吗？他们现在直接过去，应该也没啥用吧？ 对于程队的提议，许浩渺也很赞同，说：“先过去看看情况。” 小林无语，还有什么好看的，情况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这群人怎么遇上贺队出事，就开始头脑发昏了？ 他们说走就走，拿上东西就出门。小林磨磨蹭蹭的拖在后头，准备给上面报告一下情况。走到拐角处时，却听见了程队的声音。 “情况就是这样，请指示。” “好的。” “嗯，好的。” “好的。” 这是已经报告上了？小林心感疑惑。不防手臂被人拉了一把，姜淮站在他身后：“干什么呢？赶紧走了。” 小林心惊肉跳的收回视线，推着他出门。 他们在车上坐了没一会，程队出来了，小林偷偷瞄了一眼，正好对上程队别有深意的视线，他眼皮跟被扎了一下似的疼，赶紧收回了视线。估计自己已经暴露了。 不过这也就一件很普通的事，程队向上面报告是应该的，他也不是故意偷听，一切都是意外。小林深吸了口气，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 然而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他的手机震动了下，是姜淮发过来的消息：“贺队和程队不是真的闹崩了吧？浩渺姐今天说那话是真的假的？” 小林：……这人情况还没搞清楚就敢乱出头？年轻真好！ 手机又震动了下。小林捏着手机回消息：“不是，假的。” 姜淮：“那我就放心了。” 小林：“……”他看了眼副驾上凝目沉思的程队，想到李佳人。估计贺队这事，跟程队也脱不了关系。李佳人隐藏身份成为了程队的女朋友，指不定从他嘴里套出来些什么消息，要不然她的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程队现在心情捉摸不定，大概也有这一层原因。 要说这次事情到底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也说不准，他只是单纯的不想那一切发生。 “靳希麓找到了，在江南区那边一个地下室里，找到的时候浑身是血，我们还以为他救不回来了，结果硬生生的撑过来了。”姜淮继续给小林发消息。 小林抿唇：“还活着？”虽然嘴上没有这样讨论过，但大概是前面那四个人的下场起了引导作用，当靳希麓失踪后，他们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 姜淮：“嗯，就是少了点零件。” 小林看着这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抬头看向窗外，汽车正好行驶到C、D两市交汇的地界，道路两侧有山脉绵延，雾气环绕。 他心里自从贺权失踪后就飘起的悬浮感越发强烈，总觉得不踏实。 …… 三个小时后，面包车停在路边。 技术人员操控着机器监控，蓝光映在他的脸上。几秒后，他坚定点头：“就是这里，十四栋八楼。” 小林和技术人员留在车上随时保持联系，其余人下车。 技术人员沉默的看着机器屏幕上的定点，态度仔细认真，打消了小林试图和他攀谈的想法。小林转头看着窗外那栋高楼，心里扑哧扑哧跳，心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队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十四栋八楼。他安排好了个个警员的站位，伸手敲门。 门没有开，程队的电话响了。许浩渺盯着他，目光别有深意。程队没理会她，伸手拿出来手机。许浩渺问：“李佳人？” 程队默认。许浩渺态度又嚣张起来：“你还跟她有联系？”她伸手要去夺手机，被姜淮给拉住了。 程队看了她一眼，接通电话。 李佳人开口便说：“人没带来，你真觉得能把人救回去？”她口气很平淡，和朋友聊天一样的口气。 “这是我的责任。”程队答。 “你的责任？”李佳人嗤笑了声，“也对，你的责任就是负责把尸体带回去。” 程队：“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现在警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难逃。” “我也没说要逃啊，实话告诉你吧，就你面前这个房间里，我放了定时炸弹。”说到这里，她声音突然多了几分绵软，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低语：“你们要是准备强攻，最好还是先疏散人群吧，免得到时候事情闹得太大，你不好交代。” 门外几人面面相觑。 静默了几秒，李佳人给了他们一会反应时间：“一个周杰，换这么多人，挺值的。”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没有人命换人命的道理，我们要做的是救人。”程队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得了，这些大道理少跟我说，”李佳人声音漫不经心，她手边不知碰到了什么，忽然‘滴滴滴’的叫了起来，那声音和某种警报器契合，紧迫的仿佛在催命一般。门外众人大惊失色，不知谁发出了‘嗐’的一声，慌乱感更加强烈。 李佳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停下来，她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这不是救人啊，你这是把人朝火坑里推。我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要你把周杰带来，我和你们换；钱笑笑和贺权，纹丝不动。” 程队张了张嘴，这时许浩渺趁姜淮不注意，一下挣脱了他的钳制，把程队手里的手机夺了过来：“好！我把人给你找来，你不要动他们！” 李佳人没接话。 程队捏住许浩渺的肩，沉声：“你胡说什么？你明知道周杰——” “啊！”许浩渺发出尖叫声打断程队的话，害怕被李佳人听到，做出对贺权、钱笑笑不利的事。不防手机被一旁的人夺走，她伸手要去抢，肩膀却被程队摁住不能动，只能大声对着手机喊：“我会把人给你找来的！” 手机又回到了程队的手里，姜淮扣住许浩渺的双手，许浩渺眼眶通红：“你放开我！” 程队看着姜淮道：“把她给我摁好了，”又背过身去接电话。 李佳人说：“你学学这姑娘，多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