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枝着她休息,稍后再上课,自己则回房,窝在被窝里。 前厅—— 热茶,慢慢失去温度。孙苓却不知,仍捧在手中。她被那道高右回城的消息所慑,久久不语。 难怪申画师失落如此。 前两日孙现来报,申画师去信拒绝冼屏丰的求亲,又着人通知各家媒婆表明她暂没有再嫁之意,劝她们莫上门说亲,便是来了也让檀香在门前遣回。 她决绝,她亲自到孙家都让她燃起了希望,料不到这可能是因为她仍是无法忘记少年时的那段情。 六年了,仍忘不了那位在沙场杀敌,保家卫国的高参领。 忽地,阿志跨步入厅,对檀香说:“有个叫高右的人,要见姑娘。” 檀香惊叫起身,打翻了茶碗……阿志一把捉住她烫红的小手,泡在清水中止烫。阿秀则忙护好身前的包子…… 三人乱成一团。 只有孙苓呆呆地捧着冷掉的茶杯,不语。 与此同时,城北晏府。 暖阳乘风潜入画室流连在一幅画上,画中有一名huáng衫女子,披散着一头乌黑如云的发丝,在河岸边奔跑,脚下是乱石,有三株瘦桃隔岸观戏。女子肤白与黑发形成了qiáng烈的对比,尤其她凤眸微眯,藏着晶莹的泪珠,坚qiáng不屈却又带几分我见犹怜。女子虽非倾城之色,却很吸引人。 晏子般擅长人物画。画中女子额鬓的汗珠,湿发贴鬓都清晰可见,可见其画技之高妙。画作完成后,他在旁观赏。 那日桃花林申画师遇袭,他也在现场。他和孙苓二人寻申画师,打斗声传来,他便赶到现场,却没有出手相救。 不是因为孙苓已出手,也不是因为他不愿显武,而是他被披散着长发奔跑的申画师迷住了,她奔跑的身姿让他手隐隐生痒,恨不得将她绝美的姿态拓在画上。 有人推门而入,晏子般手一扬,画轴卷起。 晏整入门,见儿子恭敬地行礼,他摆手笑道:“养子一日,用在一时。谁让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呀!儿子呀,现在是你报答你老爹的时候了!” 申画师虽好,却不敌金山银山好呀! “阿爹若肯努力,便不会只得子般一个不孝子了!” “呸,呸!一个不孝子还不够,得整两个啊!”晏整从怀中抽出一信,丢在案上,说:“你赶紧准备一下!”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 晏子般拆信一瞧,惊得目瞪口呆…… 这…… 莫不是传闻中的买子求荣?! 檀香无奈地摇头。 高参领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申画师拒不接见,这是什么操作?!这下连孙苓也弄不明白申画师的心思。 她在门外与申画师告辞。 帘外,身材魁梧的高右仍站在竹门外守候,诚心诚意,意志坚定,没有半分不耐。孙苓放下车帘,幽幽地叹气:自古美人难追,求而不得。她何时能抱得美人归啊! 她心情低落返回孙家,不料在孙家等待她的却是一场撕心大战。看着孙四手中那张红艳的纸团,孙苓节节后退,掉头直往外跑…… 第二十六章 孙苓一入家门,便察觉不对劲。那些个熟悉的仆人一见她,掩脸偷笑,想上前追问,却一个个逃得不见影踪。 怪了! 难道是因为她着女装的关系?! 都快半旬了,还是不习惯! 也是,她自己尚不能习惯这些华丽飘逸的衣裳,何况是旁人。 往屋内走,远远便能听见孙二在唱: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她想今日二哥心情好,竟唱起了《凤求凰》,莫不是他瞧中哪个姑娘准备去求亲?! 刚抬步,便有人迎面走来。 她抬首,见是孙四。 孙四行近,也不质问她的去向,笑道:“恭喜七娃!” 孙苓一怔,升起警惕之心,谨慎地询问:“何喜之有?小七怎不知。”最怕孙四微笑,孙四一笑,准有人倒霉,这是孙家半公开的秘密! 孙四从袖中抽出一封大红的纸笺,递给她。 妹妹却不敢接,退后一步质问:“四哥这是什么?” “庚帖。”孙四也不隐瞒。 孙苓心下一慌,追问:“谁的?” “晏公子晏子般。” “…………” 互换庚帖即是与对方定下姻缘的第一步,接下来只要女方订好出嫁的日子,男方也同意,那就—— 孙苓身子一晃,再退了两步。 “七娃,你迟早要嫁人。现在已经迟了,也怪四哥太疼你,不应该留你这么久!晏公子性格敦厚,待人有礼,也不是迂腐之人。四哥认为他是最适合你的佳婿。” 孙苓圆眼瞪直,语带颤音:“四……四哥,你将小七许人?”他是何时跟晏家搭上关系?明明她和晏子般只单独见过一面,两人都无意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