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求饶   我只要你别离开

    自己人？这件事如此隐晦，知情的只有他，哪来的自己人？但这位萧大人颇有谋略，说不定又制定了什么计划，多问无益，陆方贤悻悻地闭了嘴。

    萧澈扭头瞧了眼地上的女子，道：“埋到个隐秘的地方，或吊到梁上，明日告诉众人她是畏罪自戕，此事便了了。”

    萧澈救她完全是无心之举，恰好觉得此人尚且有利用的价值，没脑子还算好掌控，便一直留着她。没想到，这次靠她传出的消息掀了张家之后，她便按捺不住，总打别的主意，甚至将两人以前传信用的信物送府上，险些被人发现。

    萧澈将手伸出伞下，任由雨水冲干净血迹。

    陆方贤道：“南下以来，朝中形势动荡，大人的事情又办的十分张扬，朝中众臣已然虎视眈眈。大人眼下是万万不能独善其身了。除掉张家和萧家只是开始，恕我直言，如今殷妃和皇后娘娘两派势力对立，您的抉择至关重要。”

    萧澈缄默，他继续道：“殷妃膝下的四皇子在朝中声望颇高，能力在众皇子中也是最出色的，却不受圣上喜爱。八皇子虽贵为嫡子，但还不到成事的年纪”

    “我心中有数。”萧澈打断，余光依旧瞥向那处角落，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先回去罢。”

    到府上时雨逐渐转小，淅淅沥沥的顺着屋檐落下，萧澈踏过积水推门而入。风吹灭摇曳的烛光，安神香已经染尽，榻上的人儿看起来睡的十分安稳。

    萧澈将外衫脱下挂好，顺道摸了摸她的衣服，衣袖泛着潮湿，他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掀开被褥躺进去，刚要伸出手臂岚她。宋云锦翻了个身，滚到里面去了。

    萧澈看到露出的发尾被雨水粘在一起，无声苦笑，顿了会儿，不由分说地将她抓进怀里。

    宋云锦闭着眼睛装睡，鼻尖能闻到他身上的雨水味和淡淡的血腥，大脑一片混乱。

    前生今世，逝去的已经逝去，她眼前这个人，到底还是记忆里的萧澈么。

    翌日，一觉睡到晌午，身边已无人。

    相宜端着洗漱的盆子进来伺候，帮她穿好衣服，拿着鞋子惊呼：“夫人，这上面好多泥啊。”

    宋云锦赶紧示意她嘘声。

    相宜照做，紧张兮兮地问：“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没”

    宋云锦嘟囔完，突然扯着她问：“驸马爷何时走的？”

    “许有一会儿了罢。”

    宋云锦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洗漱，想找个地方清净一下，思来想去，去了城外的寺里。

    这时候来上香祭拜的百姓不多，因昨夜有雨，山路十分滑。

    宋云锦叫轿子停在山下，步行上山。

    相宜本想跟着进去，却被她挡在外面，独自进了寺庙。

    山上鸟语花香，远离世间喧嚣，有种难得的僻静感。宋云锦上完香出来，不留神差点被门槛绊倒，幸亏旁的人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让她出丑。

    “谢过”

    话语戛然而止。

    宋云锦看着面前的郎君摘下纱帽，俊秀的长相无比熟悉，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你！”

    几年不见，他竟然丁点未变。

    俏郎君摇着手中的扇子，好整以暇道：“姑娘认得我？”

    “认得。”宋云锦道：“我与郎君曾在‘醉生梦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突发疾病，还是您给的‘玫瑰丸’救命。”

    俏郎君思索片刻可，恍然笑道：“原是你。许久未见，过得可还好？”

    宋云锦刚要答，突然想到昨夜之事，苦涩地耷拉下脑袋，不作声了。

    此时寺里逐渐热闹起来，俏郎君引路，带她到后院的亭中坐。

    鸟语花香，茶味扑鼻，十分惬意。尤其眼前这人，宋云锦与他算不上熟识，顶多几面之缘，却有种一见如故之感。

    俏郎君道：“姑娘近些年的身子可还好？”

    “不错的。”宋云锦道：“那日郎君离开的太快，父亲差人画了画像四处寻找，还是一无所获，没想到因缘弄人，今日竟然在这儿碰上了。”

    “费尽心思找我做甚？”俏郎君抿了口茶，眼下的痣像能勾魂似的，再带上他的眼波，简直能看的人骨头发软。

    宋云锦道：“自然是感谢郎君的救命之恩。”

    俏郎君听闻这话，大笑几声，“不必了，若真心想报答，怎会找不到。我可是一直没离开过皇城。”

    “可可当年父亲找遍了皇城，都没有找到郎君呐。”

    俏郎君挑眉，风马牛不相及地冒出一句：“话本可喜欢？”

    “喜欢。”宋云锦下意识地答，紧接着幡然醒悟，指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十分震惊。

    俏郎君起身，走到亭边，意味深长道：“姑娘的时间快到了，尽早做打算罢。”

    宋云锦只当他说得是药的事情，坦然道：“无妨，近些年没再犯过病症，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俏郎君无奈地摇头，听到她问：“不知如何称呼郎君？”

    “姓许，字高玄。”

    “许郎君。”宋云锦念叨了几遍，像想起来什么，但脑袋里空荡荡的，实在没思路。

    许高玄摇着扇子，收敛了玩笑，话半真半假，道：“姑娘若有难处尽管来茶馆找我，您的时日已到，不宜再耽误了。”

    宋云锦虽然听不懂他的意思，但直觉这话寓意不好，瘪瘪嘴，正要反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喊声：“夫人——”

    相宜跑过来，额头满是汗。

    宋云锦示意她莫喊，“毛毛躁躁的，小心回去罚你。”

    一扭头，亭中已经没了许高玄的人影，不由得想：这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相宜欣喜道：“驸马爷来了。”

    宋云锦猛地一滞，不明的寒意从背脊爬上来，她当即竟想逃。可哪里来的及，一抬头，便见青衣郎君款款而来，手中提着包裹好的糕点，温润如玉。一如往昔，却令她汗毛直立。

    这样的人，手上到底沾了多少血，心里又埋着何等阴谋，她一概不知。

    萧澈对她的胆怯视而不见，兀自靠近。

    “今日怎的有闲情逸致来山上？”

    说着，他抬手想拂去她肩头的花瓣。

    宋云锦快速躲开，扭头，不叫他看到自己的异样，低声道：“睡不踏实，过来清净清净。”

    “”

    萧澈突然笑了，“好。”

    他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瞧见桌上放着两杯茶，伸手一探，杯壁还带着温热。

    萧澈眼神猛地冷下来，不动声色地问相宜，“你一直陪着夫人？”

    “回驸马爷的话，奴婢一直在外头守着。”

    萧澈颔首，示意她退下，“夫人不是说来清净清净？还带了别人？”

    这话什么意思？宋云锦看见另外一杯没喝完的茶，像被冷水从头浇到尾，遏制不住地发抖，嘴硬道：“偶然碰到个故人。”

    “故人？我怎的不知夫人还有突然冒出来的故人？姓谁名谁？可否介绍给夫君认识一下？”

    萧澈步步紧逼，将她逼到柱子前，退无可退。他表情淡淡，但威胁意味十足。

    宋云锦倔强地仰着头，与他对视：“若我说不行呢。”

    “”

    萧澈垂眸，头抵在她肩上，像求饶似的开口：“不行就不行，我又不会拿你怎样。”

    ——我只求你，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