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被保释了,但是朱玉涉嫌教唆他人强女干未遂,至少也要判三年,如今伯父伯母求着我能让你见他们一面。” 实验室内,宋温辞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自从那日朱珠被救出来之后给他打了通电话外,这还是两人自采访后第一次见面。 也因此,宋温辞越发感觉到她的陌生。 不仅是因为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说话,仿佛那些话题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不相干的人也因为,她不再伪装了。 是的,伪装。 身为青梅竹马,宋温辞自第一次见面就感到了她的违和感她仿佛在一步步扮演一个“觉醒”的朱珠—— 从最初的依赖谢宴、依赖他;到逐渐有自己的思想和选择;再到做出成绩、能够很好地应对朱玉的挑衅;再到主动出击、抢下沈家的股份 他一直知道她在图谋,甚至甘愿做出被蛊惑、被引诱的模样来帮助她,因为他爱她,可他始终不知道,她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直到,朱珠找他来“修正实验”。 尽管这处错误很不起眼,但宋温辞知道,以朱珠的能力绝对可以发现并解决。 所以,她故意留下了这个漏洞,放下了这个美味的诱饵,等待恶欲熏心的鱼儿上钩,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公司的代理人,取代谢宴。 只是,她是怎么算到谢宴会因为腿骨断裂、无法工作的? 宋温辞取下自己的眼镜,慢慢擦拭着“我听说,你拜托沈九卖掉沈家的股份,用这笔钱收购了横空科技的散股。” “嗯,如今公司有难,支持一下自家生意而已,宋哥哥要是有点闲钱,也可以投资我们。” 朱珠说得很平静,宋温辞却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沉沉地往下坠他计算过,朱珠收购的散股,加上谢宴手中的比例,正好是505一个可以让她力排众议的数字。 这些,也是她计算好的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算的?从沈家出事那天还是她带着“缸中之脑”作为敲门砖,入学南大的那一天? 眼前的少女仍然是熟悉的轮廓,杏仁般无辜传神的眼睛、纯洁美丽的脸他的小鸟并非被折断了翅膀,而是在蛰伏,等待一个冲天而起、翱翔九州的机会。 宋温辞带上镜片,金丝镜架后的双眼如同温润的大海,表面风平浪静,谁也窥探不到海底中心的漩涡“我会支持你的。” 听到这句一语双关的话,朱珠笑了“那正好,我有一个忙,需要哥哥帮我” 谢家。 “夫人还没回来吗?” 阴暗幽闭的房间内,谢宴不堪忍受,再一次叫来佣人,断裂的双腿又疼又痒,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骨髓“给夫人打电话!就说我腿疼!” 一旁屏息的管家上前“先生,要不要把封掉的阳台拆了?我推您去吹吹风。” 露台谢宴扭头,看到那被钉死的窗户和露台——那是他发现朱珠又一次“逃跑”,从二楼跳了下去,盛怒之下命令的。 后来二人关系亲密,他也仍然防备着,没有下令拆掉它。 原来,朱珠之前在家里,一直都是这么压抑、逼仄的吗? 谢宴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来,偌大的房间里,佣人静悄悄地仿佛幽灵,整栋房子陷入死寂,没有一丝人气。 “我们没有孩子,难不成要我每天枯坐在屋里,数着时间等你下班吗!?谢宴,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养的猫猫狗狗!” 忽的,朱珠提出要去上学时,他们的争吵浮现在脑海中。而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他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爱上她,一心拿她当自己的附属品。物品突然宣布独立,他虽然觉得有趣,但更多的是不悦 但,朱珠的话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苍白、毫无生机,是那个男人的玩物,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等男人下班、等他放学他触景生情,才突然头脑一热,答应了她的请求。 后来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才逐渐见到她乖巧顺从的另一面拜金的、聪慧的、跋扈的、大胆的、可爱的、妖娆的 许许多多、千姿百态的她,生动鲜活,彻底吸引了他。也是在这之后,他开始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开始学着改变自己。 他曾以为自己的改变让他们之间变得更亲密了,让朱珠更爱他了——但,人真的会爱上曾经不择手段控制自己、伤害自己的人吗? 谢宴突然心里乱得很,他用力捂着自己的腿,感受到胸中蚀骨的疼痛与悔恨。 “怎么突然腿疼了?” 高跟鞋的声音此刻无比悦耳,谢宴的情感在看到朱珠的那一刻到达了顶峰—— 男人一脸病容,身体消瘦单薄,越发衬得那双桃花眼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