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忍着,还真没任何法子。 在皇后身边坐下,映晚如坐针毡,那群宗室贵女的眼睛要把她盯穿似的,一个比一个凶狠,独有沈沅温温柔柔笑道:“母后这么疼映晚妹妹,女儿就要吃醋啦!母后身边连姑姑都没坐过呢!” 顽皮的口吻,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对母亲撒娇。 皇后笑起来,“我不疼你吗?来,你也来母后身边坐……” 沈沅笑着站起身,竟真的走上来腻在皇后身边,丝毫不顾下面人。 映晚不禁有些敬佩。 一是佩服她面不改色。 二是佩服她和皇后一唱一和,暗搓搓就把自己的身份抬在明淑长公主之上。众所周知,这边的主位要比下头不知尊贵多少,今儿映晚是主客,坐在这里是客气。可沈沅方才特意说明淑长公主不曾坐过,可她大公主能坐, 言外之意,岂不是她要比明淑长公主更尊贵? 映晚摇了摇头,看着明淑长公主不以为意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同情。 那么jīng明的太后,怎么就养出一个傻闺女? 这样想着,映晚却怔了怔,苦笑起来。 其实,只有jīng明且宠爱儿女的父母,才会养出傻乎乎的孩子吧。父母把所有的风雨都扛了,她自然不用去掺和那些乱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情。 算起来,这满殿女子,唯明淑长公主一人命最好。 谁都比不上。 尤其是她林映晚,正因自小父母双亡,在叔叔婶婶手下讨生活,才导致如今爱多想,放不下心。若有人能替她遮风挡雨,她何至于日日战战兢兢? 皇后笑着摸了摸沈沅的脑袋:“好孩子,母后让你跟映晚玩,你可听话了吗?” 沈沅笑眯眯道:“当然啦,映晚妹妹温柔漂亮,女儿喜欢她,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的。” 忽然被这两人提到,映晚只得报之以一个得体的微笑,带着嘉陵口音的语调软绵绵的:“多谢公主,多谢皇后娘娘。” “映晚妹妹太拘谨了。”沈沅温柔地看着她,“在我跟前,不必如此。” 映晚被她看的jī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不知为何,总觉得浑身难受,“我……我只是有些认生,并不是拘谨。” “那就慢慢熟悉起来。”沈沅道。 映晚笑着,不知该说什么。 酒过三巡,夜色愈浓,却见得一名小太监从外飞驰而来。 皇后正和沈沅说着话,见状顿了顿,问:“何事?” “皇后娘娘,陛下带着诸位殿下过来了,请您前去接驾。” “陛下来了?”皇后似乎很是惊喜,连带着下头诸多妃嫔都喜上眉梢,齐刷刷站起身来。 映晚跟着站起身,随皇后走下台阶,沈沅回头看她一眼,温柔的目光却有些暗沉沉的。 映晚心头一跳,怪异的感觉再次充满内心。 这是映晚第一次见到皇帝。和沈时阑很像的一张脸,俊美无俦,父子二人站在一处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其中一个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等沈时阑老了,大约就是这个模样。 还怪好看的,映晚心想。 她也就是想想,这种场合只能跟着众人行礼,乖巧地不行。 沈时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瞬,很快移开,快的无人能够察觉到,只皇帝瞥了自己儿子一眼。 叫了起,皇后温柔道:“陛下怎么来了?” 皇帝挥挥手:“今儿阿阑和文舟将人带回来,朕来见见她。” 他瞧着映晚,仔细看看,招手道:“丫头,到朕跟前来。” 映晚小步走过去:“臣女拜见陛下。” 皇帝看着她的脸,半晌悠悠叹口气:“都长这么大了,你出生的时候朕还抱过你,一晃都十六年啦。” 语气甚是怀念,还有几分伤感,“你和你母亲生的像,眼睛像你父亲……” 说着说着就停住了,似乎是再也说不下去。 映晚眨了眨眼,乖巧道:“陛下……” 皇帝回神,又是一声叹息:“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阿阑,一路上你们没亏待这丫头吧。” “没。”沈时阑面不改色,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皇帝倒也习惯了这儿子的脾气,笑着对映晚道:“他就这个臭脾气,不是对你。” 映晚不意皇帝竟然对自己这般和善,和善到不敢相信,连忙道:“臣女明白,太子殿下是给好人。” 话一落,皇帝突然笑出声,沈时阑的眼神落在映晚脸上,停顿许久才移开,“父皇。” 淡淡两个字砸下来,皇帝摇了摇手:“都别站着了,进去吧。” 他在笑什么,也没有人敢问,映晚只能带着一头雾水走进殿内,甚至不曾察觉沈时阑一次又一次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至于皇帝身后旁的皇子,却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