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问题,英儒就是英儒,一个大活人,还能‘如果没有’? 她没忍住,在心底假设了一番,回:“不会。” 环住她的胳膊又紧了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你是不是在哄我?” 宁娆快要被他气笑了:“哄你?我凭什么哄你?凭你是个混蛋?” 江璃把头往她的颈窝里凑了凑,闷闷地说:“我虽然是个混蛋,可是我有钱,有权,可以让你住这世上最华美的宫殿,可以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最重要的,我这个混蛋对你死心塌地,一心一意,你要是不要我了,还去哪里再找一个像我这样的。” 还真是怪有自信的。宁娆腹诽。 “你怎么不说话?” 话音中是浓浓的不安。 宁娆突然悟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江璃最脆弱,最失控的时候啊。 她轻咳了一声:“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尤其是我爹,不许查他了,他脾气不好,连先帝都敢骂,万一你们对骂起来,我不知该向着谁。” 江璃沉默了一会儿,不甘心地闷声道:“好吧。” 咦?有门。 她又咳了咳:“我的月例得给我,我问玄珠了,她说银子用处多,不能没有。” 江璃立刻道:“给你。” 哈哈,好神奇! 她又咳:“你那功夫练得好,你教教我。” 江璃闷声道:“教你。” 哇! 她又咳,还没来得及说,江璃将她搂紧了,在她耳边chuī气:“我是个混蛋不假,你这么趁火打劫,你就是个好人了?” 第32章 ... 宁娆心虚地瘪了瘪嘴,唉,敲竹杠到此为止…… 她不甘地闭了眼,瓮声瓮气地说:“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江璃默了默,缓缓地将箍住她的手松开,侧着身给她盖了被衾,极仔细地掖了被角,又格外郑重地握住她的手,长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夜色幽长,安谧沉静,唯有晚虫嘤啾不时传入…… 半夜,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宁娆被江璃的梦间呓语所惊醒。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睁开眼,却是一片沉酽黑暗,唯有窗前一片晕huáng的月光。 江璃握住她的手在发抖。 “太傅……” 宁娆半起了身靠近他,听到了这两个字。 他似乎陷入了不甚美好的梦魇之中,额头拧起,冷汗涔涔,脸上是深重的痛苦。 “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宁娆坐起轻轻摇他的肩膀,却是徒劳。 江璃脸上的痛苦之色骤然扭曲,变成了憎恶,近乎是咬牙切齿。 “我要杀了那群云梁人!他们为什么要yīn魂不散?!” 梦寐中倏然散发出来的戾气让宁娆不由得一凛。 江璃向来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喜怒哀乐鲜少外露,所有人都以为对于南太傅被云梁人所杀,江璃是冷静的、宽容的,所以才没有迁怒于云梁人。 可是现在看来,在他内心深处,在那卸除重重伪装的最底处,他是这般的痛苦,这般的仇恨。 是呀,有谁规定,自己如父一般的师傅被人杀了,就不能有恨? 何况这师傅曾在这世上所有人都抛弃他、背弃他时始终对他不离不弃,为他放弃帝都荣华,陪他流徙千里、陪他历尽苦难生死。 但就在这一切苦难刚刚能看到尽头的时候,就在江璃回了长安逐步要掌握大权监国辅政的时候,就在江璃可以报答他却没来得及报答的时候,他……却死了。 这样的遭遇,即便是无欲无忧的圣人,恐怕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吧。 宁娆难过地叹了口气,想将手从江璃的手里抽出来,下chuáng去给他倒杯水。 却听江璃继续喃喃呓语。 “阿娆,你不会是云梁人的……” 她的动作骤然僵住。 脑子有一瞬的混乱,仿佛无数丝线在不停的回旋翻转,缠腻出数不尽的绳结。可这短暂的混乱之后,却又似陷入了无边的空寂与清明,变得格外清醒…… 是啊,从她对江偃莫名其妙的维护,到那个出自云梁王室的手镯,再到后来的种种,都不是无风起làng、无缘无故的…… 她的心蓦得疼起来。 慢慢地躺了回去,靠进江璃的怀里。 他胸膛的翻涌渐渐平歇,脸上痛苦纠结的表情也渐渐逝去,人恢复了平静,在梦中格外安谧。 听着那缓慢均匀的心跳声,宁娆闭上了眼,qiáng迫自己心安,入眠。 …… 朝光炙热,从半开的轩窗中泼洒进来,落到榻上的睡颜。 江璃翻了个身,手下意识地去揽身侧的人,却……扑了个空。 他怔了怔,猛地坐起来。 榻边冰凉。 初醒时脑子是混乱的,不够清醒的,来不及细想,只觉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被衾翻身下榻,拂开幔帐快步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