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份工作,我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去参加,毕业后也从来没有回过家。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有个周六请了假想回家看看爸爸妈妈,然后他们就在背后编排我,说我好吃懒做娇生惯养,翻译的东西都是拿软件弄的。” 沉默片刻,柳月猛地哭了出来,苏省赶紧把筷子放下,帮她擦了擦眼泪。 “小姐姐,我真的是自己翻译的,我有用谷歌看,如果不看,我连那话要怎么说的都不知道,可那也只是最开始的时候,而且,我从来没有复制粘贴糊弄过人。就算我翻得不好,也不能这么诬赖我。” 除了深深叹气,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对视了一秒,柳月直接绕过桌子扑到了她怀里,而一向讨厌与别人亲密接触的她居然也没有闪躲和拒绝,也许是没来得及吧。 由她哭了一会儿后,苏省说: “不哭了,错的不是你,也不是你那股子难得的坚持。一个星期翻译两百页,本来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的付出终会有人看到,你瞧,现在你不是到了合约部了吗?一般的翻译哪能一毕业就搞商务,没个三五年想都不要想。” “你的优秀终归会招致别人的非难和排挤,但也会有真正有眼光的人,在你困难的时候向你伸出援手,而到了那时候,苦难反而会成为助你攀升的阶梯。” “丫头,要加油。不要管别人说你什么,你只要好好走你觉得正确的路就是了。” “唔……”柳月在她怀里拱了拱,嗡声说:“小姐姐,你真好,除了龙哥,从来没人夸过我。” “而且啊,”苏省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她会那样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看她那样,至少有四十多,翻译同样是碗年轻饭,一上年纪,身体条件便不一定还能适应非洲的环境和生活。她既然这个岁数还要来这里,要么是缺钱,要么是缺爱。无论如何,哪怕她有十几二十年的从业经验,在这里找工作也不见得会比你我容易许多。” “她需要这份工作,她需要投名状,至于有没有存着递jiāo投名状的同时顺便再踩你一脚的心思,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我不赞成你过多地去揣度别人的这些小心思,这会分散你的注意力,làng费你宝贵的jīng力,我只希望你记得,事出必有因,而这一切绝对不是你的过错,明白了吗?” 柳月在她怀里不停点头。 过了会儿,柳月不好意思地说: “小姐姐……我打扰你吃饭了,对不起。你还要加班的。” 苏省一笑,“没事,我也不能老gān活,不然还不被那些蚂蚁窝一样密密麻麻的字给bī疯掉啊?” “噗”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吃饭。 说是这么说,可凌晨两点的时候,苏省还在打字。柳月放下手机,靠着枕头默不作声。 凌晨三点的时候,墙上的光影微微闪烁。 凌晨四点亦然。 凌晨五点…… 影子才突然被吞噬在蓦然袭来的黑暗之中。 凌晨五点。 点滴温柔入我心 苏省一觉睡到了七点半,按掉只有震动的哑巴式闹钟后,尚未睁眼,便闻到了jī蛋炒饭的香味。 侧眼一看,跟chuáng单同色的黑瓷碗就放在她的电脑旁边,难怪闻着香味那么近。 不只是炒饭,等她起身,发现杯里也盛上了微微散发着热气的牛奶,并且杯子旁还有一个明显不属于苏省个人物品的粉色小碟子,里面躺着一个已经剥皮并且掰成了一瓣一瓣的橙子。 从醒来直到现在,她没有听见任何别的动静,说明柳月早就出去了。 柳月隶属合约部,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跟着王龙到处跑,跟中外企业谈各种合约条款,回来后再根据领导的需要,整理会议纪要,写各种信函,翻译合约部甚至其他部门的各种合同。 由于合约领域涉及到整个项目各个部门的工作,可以说,柳月这个刚毕业三个月的小姑娘,才是目前三个翻译里面gān活最多,最累的一个。 她是还没有听过柳月进行口译,但试问能跟着合约部副总王龙到处跑,能保证合约部工作顺利进展,能促使整个项目正常运转起来的人,什么能力会差? 会是林翻口中那种,翻译时用软件滚一遍就jiāo上去的人? 会是明明知道做不完,还大口气地拍胸保证,然后导致工作延误的人? 王龙帮了柳月,是柳月的幸运,可未尝就不是王龙的幸运。 一个混吃等死之人的破坏力是难以估量的。 她不是没有见过在非洲待了几年,还只会几句简单口语,凭着卖萌取巧混吃混喝的翻译。而跟那种人一起工作,是她惨痛回忆中深刻的一笔。因为不仅会累死累活,要帮别人收拾烂摊子,还要随时准备迎接别人的小鞋、抢功和推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