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兰从衣下取出了一把手术刀。 这是她从研究所偷的。 她把刀尖对准希欧维尔。 他看起来有几分惊讶,但仍很从容,眼神纹丝不动。 他轻柔又致命地用手指挡开刀锋:“瞧瞧……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卡兰已经嗅到了他的愤怒。 连阿诺都能夺qiang反制,更别提希欧维尔家的大家长了。她如果选择刺杀,将毫无胜算。 所以她在希欧维尔动手之前,把刀尖调转,对准了自己。 希欧维尔的指尖僵在半空中。 “你会痛苦吗?”卡兰畏惧又小声地问,“我近一个月以来,每时每刻都痛苦。不……应该说,我进入庄园以来……一直都很痛苦……我想知道,你会痛苦吗?” 折磨无辜者。 侵-犯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孩。 随意操纵生死与自由。 卡兰又重复了一遍:“爱德蒙·希欧维尔,你会痛苦吗?” 她连名带姓地叫他。 希欧维尔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下。 他觉得这是愤怒。 阿诺杀人后,卡兰也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惊讶于,“他真是个残忍可怕的人。” 而是,纠结于,“他晚上真的睡得着吗?” 卡兰发自内心地想知道,白发人种是否有着与她一样的人性,一样的同理心。 做坏事让他们有负罪感吗? 他们因伤害他人而痛苦吗? “把刀放下……”希欧维尔冷冷看着她。 卡兰的刀尖落在自己手腕上。 她的皮肤透着瓷白色,比雪亮的刀刃更冷。 “回答我。”她的声音仍很低,“你痛苦吗?” “你的脑子没有问题吧?你划在自己身上,我怎么可能……”希欧维尔讥笑的声音忽然变小,他看见卡兰手腕开始渗血了,“把刀放下!” 卡兰仿佛全然感觉不到痛苦。 “你会痛苦吗?” 这很重要。 说是至关重要也不为过。 这是卡兰在做出一切选择前,必须最后证明的一件事。 她的刀口用力压下来,血从一条细线,变成一股涓流,最后很快淅沥地落在长毛地毯上。 一滴一滴,鲜红刺目。 你痛苦吗? “我说了把刀……”希欧维尔怒不可遏地伸手夺刀,但卡兰在他靠近一寸后,立即更用力地压下刀尖。 他的手悬在空中。 卡兰感觉自己是不可触碰的。 “放下。”希欧维尔从自己声音里听见了恳求,“放下吧,我们谈谈。” 卡兰松开手。 刀落在毯子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希欧维尔……”卡兰那双黑眼睛,直勾勾地望进他微缩的瞳孔里,“你看看……”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 希欧维尔能看见她眼里的自己。 他嘴唇紧抿,因恐惧而苍白。 看看你自己。 这副可以被轻易操控的样子。 “你很痛苦。”卡兰把流着血的手,反覆盖在他手上。 污秽的红色液体把他干净的衬衫袖口浸湿了。 希欧维尔像触电般拉开两人的距离,将隔窗打开,冲司机吼道:“去医院!” 两小时后,卡兰手腕上缠着绷带,回到了荆棘鸟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