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多的时间粟安是怎样挣扎过来的,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阎铖右手扣着她的胳膊,对着曲一一道:“我和粟安的事,你不要多问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黑又亮,曲一一对上的双眸,仿佛要被吸进去了。可是她这一次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眼神里面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从来都没有,曲一一皱着眉一时语塞。曲一一的情况并不严重,所以在住院观察几天后,就提前出院了。她出院的那天,正好碰上粟安公司集体组织的体检,两人打了个照面,粟安本来就不是多会寒暄的人,便淡淡的看一眼曲一一就走,谁知没走几步路,曲一一小跑着迈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躲我做什么?”“我没有。”“我看你就是在躲我。”“曲小姐——”粟安明智地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行,粟安。你就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你的傻子吧,但我可告诉你,前天阎铖为了和我的婚约的事和他爷爷大闹了一场。”粟安没说话只是神色不似往常飞扬,“你都不担心他?”曲一一哑然失笑,“我信他,他也不需要我的担心,”“可是你怎么确定他一定能争得过他的爷爷。”“我……”“嘟——嘟——”轿车的鸣笛声忽然从粟安的身后响起,粟安这才想起,自己站的位置不对,匆忙之中被她拉住竟然一直站在了路中央。下意识地侧让过身,那轿车十分低调地从他们身边开过,车窗半降下,粟安恍惚觉得自己迎面对上一个眼神,那车里似乎坐着一位老者。躲开的一刹,粟安刚刚好正和车中人视线相撞,而那位老人只是短暂地望了她一眼,旋即,车窗缓缓上升。粟安心神不定的回了公司,欢欢小心翼翼地问她:“安姐,你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么?”“嗯?”粟安侧过头。同事欢欢指指她的脸,淡声说:“你脸色太白了,补点妆。”从洗手间出来,阎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粟安握着手机,看它一直震,阎铖的名字一直在屏幕上晃,她觉得自己握着的手机在发烫,好像要把她的手烫出一个洞来。她终于接听,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竟然是哑的,阎铖语速很快,清晰且果断:“不要多想,别去看评论。”她不解,到底怎么了。欢欢却脸色惨白的跑过来,手里拿着平板。粟安在这个新公司工作的信息照片被全部公布出来,包括以前的安全事故的事情,全部都被人扒出来了。走廊里,有路过她去洗手间的同事,同事看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眉有忧色。粟安视线掠向别处,却发现好几个同事脸上都有同一种情绪——复杂的,打量的,手机那边阎铖还在焦急的说话,“你不要担心,我已经让各渠道做了公关,你的个人信息都已删除。”“可是那些的确都是事实啊,”粟安握着手机从窗外看向马路,流动的人口小如蝼蚁,她想到了从南川来到这里的自己,也是一样的拼命的在努力生活,她呼了一口长长的气,故意装作轻松的说:“我没事。”安静几秒,阎铖低声说:“你委屈了,我知道。对不起,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就一点时间,你耐心等等我,好不好。”粟安眼眶顿时发热,嗯了声,她接到闻老电话的时候,正准备下班。闻铖的爷爷,闻老先生平素喜欢安静,喜欢茶道,所以特地选了一处光线充足的开阔空间,未及走近,粟安便隐约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推门而入,头顶的灯光十分耀眼,照得满室的手工织毯上的压金花纹熠熠生辉,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踩着那些莲花和吉纹一步步满是不协调不适合,突然觉得十分疲惫,进去的时候,闻老先生手里捏着一颗黑色的棋子,面前是棋盘,黑白分明,已落下了许多子,戴着眼镜像是正仔细研究,倒不像在等人。察觉到有人进来,闻老先生转过身:“你是粟安。”老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靠椅上,打量着她,让她觉得紧张到快窒息,粟安十分客气地应他:“闻老先生。”老人伸手指指对面的位置,“坐,坐下再说。”她坐向逆光,却正对着壁上所立一副繁复庄严的画,据说这是某位大家的真迹,她不开口,闻老也不开口,只是放下手中的黑子,又捏起一粒白子。良久才开口,“你父亲犯下的错和你没有关系,我劝我自己要分开自己的恨,盲目的恨意会让我变得不理智,可是阎铖却执意坚持,来老宅找我,希望我出面祝福你们的婚礼,他个性太偏执,闻铖是我的孙儿,我知道他身上那种决不放弃的偏执,可你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再放任他这样下去的,”老爷子说话慢悠悠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威严,字里行间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粟安端起面前的白水,咽下一口,然后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知道了”到底是知道什么了呢,知道闻老先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孙儿闻铖与自己有任何的交集,知道自己的过去只会成为闻铖的污点,知道她绝对不是闻铖的良人,知道她和闻铖永远都没有任何的可能。老年人点点头,落下一一黑子,又问:“还能在现在的公司继续工作下去么?”“嗯”,她左手掐着右手,低着头,看着脚尖,闻老先生一生识人无数,怎会看不出她眼底的波澜:“你怨恨我?觉得我把你的过去都揭开伤疤给别人看了?”粟安终于开了口:“我理解一个爷爷为了自己的孙儿苦心积虑,也知道自己的过去与未来都不该再与他没有交集,所以,不怨您。”她觉得脑袋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闻老爷子冷笑了一声,“你们做的事,比当众扇我耳光还让我难堪,你父亲害死我的孩子,你却妄图进我闻家的门,妄想和我的孙儿在一起。”粟安难堪到想就此消失。她哑声道:“对不起。”“你是明白人,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自己办理离职吧。”粟安一言不发。“怎么不回答我?难道不愿意离开?”闻老眼中寒气四溢,“粟安,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继续和闻铖有任何的纠缠,这件事必须马上被解决。”他沉默了半秒,“闻铖的性子我太了解,如果你忽然消失,他会一直找你,你打算怎么处理?”粟安身体一颤,如鲠在喉。“怎么处理?”她怎么知道呢。闻老爷子看着她,眼神几乎能将人刺个对穿。怎么处理?她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