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后,佟馨开车去凌丰工作的地方,却没有找到他。凌丰的同事告诉佟馨,凌丰请假去了英国。“不知道是什么事,走得挺急的。”同事知道的情况也不多,佟馨从他这里没得到更多消息,又惊又急,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呼吸困难。就算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走得匆忙,至少也该打个电话通知她,而不是这样不告而别。打电话给凌丰,始终无人接听,佟馨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连电话也不接?思量再三,佟馨打了个电话给容颖,让她请她哥哥打听一下凌丰的去向。容颖答应了,十几分钟后给佟馨回电。“凌丰的哥哥前两天去世了,凌家人目前全都在英国处理后事。”果然是出事了,佟馨内心沉重,难怪他走得那么急,甚至来不及告诉自己一声。夜晚,佟馨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想起凌丰的事就不安,总觉得他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走的时候才故意不告诉自己。再次打电话给容颖,佟馨请她找她哥哥帮忙打听凌家在英国的地址。容颖虽然诧异,但是也没有多问,很快把凌家的地址发给她。佟馨看着那个地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交往半年多,凌丰就像一个谜,时而温柔体贴、时而又神秘莫测,很吸引人,但是她永远猜不透这个人。思量再三,佟馨决定去英国找凌丰,就算是分手,她也要找到他说清楚,他欠她一个解释。打电话给李惟肖,佟馨向他道歉,自己不能陪他去参加慈善晚会。李惟肖一听就生气了,“你答应了我的,而且主办方也已经把你的名字列在名单上,明天就要正式发邀请函。”“那种场合,你找别人陪你去也是一样的,我有急事去要去英国一趟。反正你那么多女伴,找谁不行呢,又不是非得我。”佟馨不想和他说凌丰的事。李惟肖更来气了,“你这叫什么话,谁告诉你我有很多女伴?你既然答应去了,不遵守诺言就是你不对。”佟馨没心情和他争辩,再次道歉:“好好好,我不对行了吧,我真的有事,不是故意爽约,今天才星期二,你有好几天时间另找女伴。”“你到底有什么急事,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去英国。”面对他的逼问,佟馨斟酌再三,只好把凌丰哥哥去世的事告诉他。“你傻吗?他有心和你分手,才会不告而别,否则他为什么连你的电话也不接。”李惟肖气急败坏。她到底真傻还是假傻,凌丰心里明明有别的女人,她看不出来?“所以我要找他问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另有所爱,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分手也要分得明白。”佟馨坚决地说。“傻瓜,问这些有意义吗?他根本就从来就没爱过你,你还不明白?”李惟肖快被她的执迷不悟气疯了。佟馨听他不是说自己傻,就是骂自己傻瓜,赌气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那好吧,如果你非要去,我陪你一起去。”李惟肖冷静下来,既然怎么说也说不通,他就陪她去一趟。“你说什么?你也要去?”佟馨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她去英国找男朋友,他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如果我不陪你,你以为你爷爷会放你去?”李惟肖说完这话,啪一下把电话挂断了。佟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似乎每次只要一说起凌丰,他就会无缘无故地发火。办妥一切手续,佟馨和李惟肖约好了一起去机场,没有和家里人说明她去英国的真实原因,只说请了年假去旅行。出发前最后一遍检查行李和证件,然而让佟馨没想到的是,前一晚收好的护照和签证都不见了。着急地跑下楼,迎面遇上从外面进来的李惟肖,佟馨来不及和他说话,问方昭仪有没有动过自己行李。方昭仪摇了摇头。就在这时,盛老爷子从房间出来,告诉佟馨,她的护照在他那里。“你们谁也不许去英国。”盛老爷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示意佟馨和李惟肖坐到他对面。李惟肖不明就里,疑惑地看了佟馨一眼。“爷爷,凌丰家里出事,我要去英国找他。”眼看着离登机时间越来越近,佟馨非常焦急,不得不把真相说出来。“不管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不告诉你,就是眼里没有你,你一个女孩儿家,反过来要去求他,没有这样的道理。”盛老爷子对凌丰印象一直不怎么好。那小子不声不响,就把孙女摆布得团团转。看来老爷子已经知道事情经过,李惟肖心里琢磨,是谁把事情告诉他的呢?从盛凌霄那天在销售经理面前揭穿了佟馨的身份,他就隐隐觉得佟馨将来的路会很难走。“我不是去求他,是去找他问清楚。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不明白的,我必须去找他。爷爷,您把护照给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佟馨恳求地说。“我是你爷爷,我不会害你,那小子太有心计,他配不上你。”盛老爷子知道孙女儿一时半会理解不了自己的话,心平气和劝说。殊不知,佟馨听到这话心里顿时火起,又是配不上,当年他们就是用这样的理由把她妈妈拒之门外,现在又要用这样的理由把凌丰拒之门外,他们用他们的偏见去揣度别人,几十年始终不肯改变。“就你们盛家人高贵,别人都是草芥?我说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佟馨说完这话,站起来就走。盛老爷子气得目瞪口呆,念叨着:“不肖儿孙,一个个都这么糊涂。”李惟肖追上佟馨,拉住她胳膊不让她上楼,问她:“你要干什么?”“去机场改签机票,我重新办一个护照,我就不信我去不了英国。”佟馨赌气地说。“急什么,你爷爷还没同意你去,你以为你走得了?”李惟肖知道佟馨倔脾气又犯了,把她带到一旁,“过来,别耍小性子。”“我不是耍小性子,我要去英国找凌丰,这是我的自由。”佟馨挣脱他的手,上楼回房间拿车钥匙和身份证。李惟肖跟上去,把门关上,“你想过没有,他连你的电话也不接,就算你人过去了,他也不一定愿意见你。”“我就这么让他讨厌吗,他连见也不愿见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佟馨气恼地把车钥匙丢在地上。李惟肖靠近她,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安慰:“不是讨厌你,是他没有勇气再面对你,心里有愧,才会无颜面对,索性不告而别。”佟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李惟肖说:“你无非就是要一个说法,这很简单,不用去英国也办得到。”“你有办法?”佟馨满怀希望看着他。李惟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少安毋躁,打电话给容颖的哥哥:“容岸,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联系凌丰,就说国内有人要找他,让他回电。”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李惟肖足足十分钟没有说话,只是耐心聆听,佟馨关切地看着他的脸,却见他的表情始终严肃。挂断电话以后,李惟肖并没有把容岸说的话告诉佟馨,只说:“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他会不会给你打电话,谁都没把握。但是我要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他不主动联系你,你去英国也没用。”深深看了佟馨一眼,李惟肖冷着脸转身而去。佟馨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按着他说的,暂时放下去英国的事,在家里耐心等待凌丰的回应。这样的等待是漫长而又充满焦虑的,佟馨一天没有下楼,直到晚上八点多,那个盼望中的人才打来电话。“云筝,我是凌丰,家里出了点事,我赶着到英国来处理,没及时和你联系,很抱歉。”凌丰的开场白很简单,声音也是淡淡的。“我知道,我听着呢。”佟馨说。“有件事情搁在我心里很久,一直想告诉你,又觉得难以启齿,本来想等我哥的事情过去再找个机会告诉你,既然你急着找我,那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全都告诉你。”“你说。”佟馨有所预感,他要说他嫂子的事。“我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人,她和我、和我哥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天生聋哑,但是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儿。”果然如此,佟馨心里一沉,瞬间空落落的。“我和我哥几乎同时爱上他,我比她小两岁,她对我特别好,让我一度以为她爱的是我,直到她接受我哥的求婚,我才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多余的人,他俩相爱,爱得很深,但是都不愿伤害我,等我考上大学,他俩才对家里人明确关系。”凌丰说起这段往事,语气说不出的忧郁。“我上了大学以后,身边有很多优秀的女孩,我也试着交往过一两个,但是和她们接触之后我才发现,我忘不了最初的那个人,她在我心里盘踞多年,已经成为我感情世界的全部。”“那你为什么不主动去追求?既然你这么放不下?”“我试过,但是她拒绝了我,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去伤害我哥,毕竟他俩早就是一对。我哥在英国留学,她也在那边读设计,一直陪在我哥身边,直到我哥出车祸,她也没有离开。”听到这里,佟馨泪盈于睫,“那我呢?你和我交往是为了什么?”“我喜欢你,真的,你真诚又坦率,和她是两种不同的性格,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凌丰说。“上次她回国,是专程看你?”“算是吧,她到雁京参加一个设计师的作品发布会,那个设计师是她同学,之后她来找我,结果没想到你跟踪了我们,我和她说好,她去车里等我,所以你走了以后,我送她回酒店。”“你俩——”“我可以保证,什么都没发生,把她送到酒店楼下,我就离开。”佟馨微微叹息,发乎情止乎礼,他永远都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不懂得爱情有时候往往需要积极的争取。“三年来,我哥一直没有醒过来,她很痛苦,在我父母面前却不敢有半点流露,来找我倾诉心中的孤寂,我很同情她,但我不是我哥的替代品。”凌丰的声音微微颤抖,想来也是有些激动。佟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甚至到了这个地步,她都不知道凌丰告诉她这一切是想获得她的谅解,还是和她作最后的告别。“你打电话给我,除了说你和她的事,还想和我说什么?”佟馨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如果两人之间必须有个了断,那现在就是该了断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我很想好好和你相处,给你幸福和快乐,可我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快乐的人,继续伪装下去,只怕会伤害到你。”佟馨战栗了一下,他惆怅的语气让她心疼,他痛苦的根源在于他不肯对人敞开心扉,心里埋藏了太多心事,所以他才会快乐不起来。“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也许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我能带给你快乐和幸福。”佟馨诚挚地说。沉默了许久,凌丰都没说话,好半天,他才用哽咽的声音说:“半个月前,我哥开始出现多器官衰竭症状,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那以后她一直精神恍惚,我哥走的那天晚上,她割脉自杀。”凌丰说到这里几乎要哭出来。佟馨心中剧痛,“那她……她死了吗?”“没有,家里人及时发现,把她送到医院抢救,我到英国当天,她才脱离危险……我父母因为我哥的事伤心欲绝、茶饭不思,我妈哭昏过去好几次,后来直接病倒了,那几天我既要忙我哥的后事,还要照顾父母,实在没有时间和心情接你的电话,对不起……”凌丰说到这里,非常疲惫,有气无力。“我知道,我能理解。”佟馨抽泣着,“你还回来吗?”“我已经向部里递交了辞职申请,近期……近期不会回国了,对不起,他们已经失去了我哥,现在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离开他们。”“你说的他们,是不是也包括你嫂子?你始终爱着她,哪怕她已经成为你嫂子?”佟馨哽咽着说。也许他真正想要陪伴的、放心不下的并非父母,而是他的嫂子,父母虽然伤心大儿子的去世,还有小儿子这个寄托,不至于寻短见,而她失去的是挚爱的丈夫,她的唯一,从此无依无靠。又是久久无言,佟馨擦了擦眼泪,“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坦白。”浑浑噩噩过了两天,佟馨什么也吃不下,方昭仪每次送饭进来,看到之前的饭菜半点没动,都忍不住叹息,把佟馨的情况汇报给盛老爷子。盛老爷子说:“哭就让她哭,睡就让她睡,闹上这一回,以后她就知道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可是,她总不吃饭也不是个办法。”“不用管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饿了自然会吃。想把自己饿死,我倒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勇气。”老爷子对这件事很坚决,只要孙女和凌丰一刀两断,她想怎样都随她去。短短一星期时间,佟馨瘦了十几斤,再回到盛煌上班,同事都在背后议论,她这是怎么了,假期过去好像变了一个人,面容憔悴、没有精神不说,工作也经常心不在焉。自从她的身份曝光,她在公司的处境非常微妙,同事们表面上很热情,但私下里都和她保持距离,至于她的工作表现,没有任何人发表意见和看法。大多数人都在观望,盛家两姐弟虽然名义上是一家人,但是因为盛家已经分裂成两派,他俩很明显分属不同阵营,和谁靠得太近都有站错队的可能。只有南茜对佟馨的态度还和以前差不多,但是南茜太忙,除了偶尔指点工作,没有多余精力去关注她。精神恍惚,工作也力不从心,在这种氛围下,佟馨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压力越来越大,她开始反省,自己当初选择回到盛家,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不像盛凌霄和李惟肖,从小就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年熏陶让他们处理起这些复杂的关系来游刃有余,她越来越感觉,自己的能力有限,王幼薇从不出面,已经叫她节节败退。和佟景娴商量过后,佟馨决定离开盛家。与其困在这样一个无法破解的局面里,她还不如回到原来的世界,盛家就像个潘多拉的盒子,从外面看起来诱惑很大,一旦进入其中,会发现自己深陷困境。向盛老爷子说明自己的决定,佟馨战战兢兢,不知道爷爷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盛老爷子只是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说:“想走就走吧,留得住的不用留,想走的迟早会走。”老爷子的话永远言简意赅,他就像个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洞察世事。佟馨临走前到客厅向他鞠了一躬,见他漠然看着远方,悄悄退出了客厅。从豪华气派的盛家回到原来那个简陋又狭小的家,佟馨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经历了艰难长途旅行的人,终于又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每天能看到亲爱的妈妈和好闺蜜颜豆豆,这样的生活比起锦衣玉食更让她觉得幸福。没有另找工作,佟馨直接去之前工作的婚介所找到老板娘冷雨夜,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和她说了说,提出想回来继续工作的请求。冷雨夜很痛快答应了她,让她随时都可以回来上班。“冷姐,谢谢你。”“谢什么,用生不如用熟,婚介所生意越来越好,我早就想招人了,一直没有物色到好人选,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佟馨嗯了一声,离开办公室。彭妮和娇娇看到她出来,迅速过来询问情况,“怎么样,老板娘同意了吗?”佟馨点了点头。“太好了,佟馨,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天我们可想死你了,你不在,我们少了好多乐趣,我最喜欢看你回击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娇娇挽着佟馨胳膊,拉她到办公桌前坐下。彭妮说:“是啊是啊,回来就好,盛家虽然有钱,但要是你在那边过得不开心,还不如不去。”佟馨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豁达了,你不是一向跟我们说,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我那就是玩笑话,钱能带来快乐当然很好,要是钱不能带来快乐,反而天天郁闷生气,会得病的,谁还不知道健康可贵。”彭妮说。“你会这么说,只能说明你穷,有钱人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不然你也不会因为小偷划坏了佟馨送你的双G包在地铁里哭了三个小时。”娇娇撇着嘴揭发彭妮。彭妮撸起袖子,作势要打她。佟馨哑然失笑,“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要是你早点跟我说,盛家还有十几个名牌包随便你选,可惜现在我已经回来了,没法再送包给你。”“没关系,她哭过以后又去秀水街买了个假的,跟你送她那个真的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娇娇笑着躲闪到一旁,继续揭发彭妮。彭妮抓起桌上的梳子想向她扔过去,一抬眼看到门口有顾客进来,赶忙放下手,过去接待顾客。“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随时可以为您提供周到细致的相亲服务。”彭妮和娇娇一左一右围着顾客。佟馨看着她俩哼哈二将一样,忍俊不禁。下班后,三人约了颜豆豆一起去撸串儿吃爆肚,几个小姐妹很长时间没在一起玩,聊起来就滔滔不绝。在这样愉快的氛围里,多日来盘桓在佟馨心头的阴霾渐渐消散。颜豆豆无意中提到贺彬,“听说有个富家女天天追他,隔三岔五就往车行送吃的喝的,撵都撵不走。”娇娇一边吃串儿,一边说:“白富美倒追,丫还能撵,我看是欲擒故纵吧。”“谁知道,也许他不喜欢那个类型。”“你听谁说的?”佟馨问颜豆豆。“英子说的,为这事儿英子气死了,这几天也天天去车行,但是没用,贺彬都赶不走那女的,她就更赶不走了。”“这事儿闹的,想不到他还挺抢手。”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一番,佟馨只听听,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虽然她拒绝了贺彬,但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这时候,颜豆豆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跟众人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彬子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什么事。”“那你接呀。”娇娇怂恿她。颜豆豆接了电话。贺彬先是跟她寒暄两句,拐弯抹角问起佟馨从盛家回来的原因。“你想知道,你干吗不自己问她?”颜豆豆有意看了佟馨一眼。于是众人都知道,贺彬是在问佟馨的事,把头凑过去偷听。“我不方便,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别卖关子,回头我请你吃饭。”贺彬并不知道佟馨就在颜豆豆身边。“你说请我吃饭都说了好几回了,到现在也没请。”颜豆豆故意急他,就是不告诉他想知道的事情。“你在哪儿,我现在就接你去。”贺彬很痛快地说。“哎呀,不必了,我正吃着。佟馨——”她有意拉长调,看到佟馨向自己摆手,话锋一转,“佟馨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她在盛家过得不太愉快,就回来了。想知道的话,你还是自己问她比较好。”“那好,你帮我多留意她,回来就回来吧,别想不开。”贺彬自从听说佟馨搬回小院儿,一直惦记,可又不好意思问。“走了一个凌丰,你还有贺彬,你这是什么运气啊,帅哥排着队喜欢你,我怎么就没你的好运。”颜豆豆语带羡慕。“你也不看看人家馨儿什么颜值,白富美当然有的是帅哥喜欢。”彭妮在一旁打趣。晚上,佟馨正倚在床上看颜豆豆新写的小说《满城风雨》,有人敲窗户。颜豆豆听到声音,从电脑前站起来往外看,见是贺彬站在窗外,叫了佟馨一声。佟馨放下书,披了件衣服走到屋外,看贺彬手插衣兜站在那里,走过去拍了他一下。贺彬回过身来看着她,踌躇片刻才说:“你回来了?”“嗯。”“盛家人对你不好?”“也不是,就是我不适应那种生活,不如自己家里舒服。”“有钱人家规矩多。”背着光,看不清他表情,但是佟馨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垂着眼帘不敢和他对视。见佟馨没说话,贺彬也沉默片刻,“我不是有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我知道你关心我,不用解释,你们都对我很好。”佟馨主动说。贺彬听了这话心里很安慰,目光注视着佟馨。“听说有个白富美追你?”“你听谁说的?英子?”贺彬眉头皱了皱,暗自猜测佟馨问这起这件事的原因。佟馨说:“要是她特别喜欢你,人也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是吗?你让我考虑考虑?”贺彬眯缝着狭长的眼睛,些微有点笑意。佟馨点点头,“并不是所有富二代都很骄横,也有好的,关键是看对方人品怎么样,要是她特别喜欢你,对你好,你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如果我不喜欢她,不想给她机会呢?”贺彬有意问。“那也随便你,只要你高兴就好。”佟馨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贺彬拉住她,把一个袋子往她手里一放,也不说话,转身而去。佟馨跑回家里,到灯下打开袋子一看,竟然是两盒周黑鸭,一盒鸭锁骨、一盒鸭架,颜豆豆惊叫起来,这是她最最喜欢的零食。“贺哥太好了,大晚上来给你送周黑鸭,你就从了他吧,以后我就每天都有周黑鸭吃了。”颜豆豆拿起一块鸭锁骨,津津有味啃起来。“吃货!”佟馨戳了戳她脑袋,“为了两盒周黑鸭你就叛变。”“那是,谁给我买好吃的,我就向着谁。”颜豆豆很快把半盒鸭锁骨都消灭了。“馨儿,你猜我今儿去健身房跑步遇到谁了?”“谁?”佟馨啃着鸭锁骨,含糊地应了一声。“李总裁呀,他去练器械,请了私教。”嗯?佟馨想起来李惟肖当初送她这张健身卡时候的说辞,他一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健身房,送他一张卡,他用不着,所以转送给她,她也用不着,就给了颜豆豆。为什么他自己也会去?佟馨忽然醒悟,李惟肖那个骄傲的家伙分明是撒了谎。他给她的卡,根本就是他自己常去的那家健身房的卡。贺彬出了胡同,看到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停在对面,目光瞬间阴冷下来。车主人一看到他就下车跑过来,甜甜地叫他:“彬子,今天他们在北五环练车,你去不去?”“我不去,没兴趣。”贺彬不理她,走向自己的牧马人。女孩不甘心地跑上前抱着他胳膊,“去看看吧,听说好几辆改装车都是头一回露面,车手也都很有名。”贺彬甩开她的手,“起开,别烦我,说了几百遍,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就够了。”女孩就喜欢贺彬这种劲儿劲儿的架势,觉得他特爷们儿。“我说你是不是贱?”“我就是贱,我就是喜欢你。”女孩挡在他车前,不让他上车。“那好,你上车,坐稳了。”贺彬转身去到她那辆跑车前,叫她上车。女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喜滋滋坐在副驾驶的位子。贺彬关上车门,一鼓作气把车开出去,出了二环线,很快把车速提到一百迈以上。女孩连连惊叫,觉得刺激无比。跑车就该有这样的速度,不然和普通车有什么区别。超速驾驶,很快有警车来追,女孩惊魂未定,贺彬则在警车赶到之前下车而去。女孩追下车,看到他居然爬上栏杆,从高架桥往下跳进绿化带,十多米的落差,又是晚上,他居然矫健地像头豹子,就那么消失在黑暗里。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自己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女孩怔怔靠在栏杆边往下看,冷不丁身后有人抱住她的腰,把她往后拉扯。“你们拉我干什么?”女孩回头一看,见是两个交警,忙说:“我不是要自杀,我就是看看,刚才有个人从这里跳下去了,我想看看他伤了没有。”交警并不相信她的话,一边开罚单一边训斥她,“超速行驶,扣六分,站在高架桥上企图往下跳,严重扰乱社会治安,罚款两千,把你的驾照拿出来。”女孩这才吐了吐舌头,把驾照给他们。交警没收她的驾照,叫她两天后到交警队等候处理。交警走了以后,女孩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过来开车,她自己则从高架桥下来,去路边的绿化带查看。抬头仰望,高架桥那么高,他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就这么跳下来,而且毫发无损离开现场,身手非常矫健,女孩越想越觉得贺彬刚才一气呵成的动作帅呆了。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女孩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钱包,忍不住笑,他跑得匆忙,大概并没有发现钱包丢在这里。捡起来看看,钱包有点旧,款式也很普通,放照片的地方有张单人照,借着路灯的光,依稀能看清照片中人的容貌,是个清纯秀气的女孩。这照片上的女孩一定是他的心上人,箫竹把钱包放进口袋里,穿过绿化带,走向等在路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