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杉向北行

林南杉自小是别人家的孩子,甜美乖巧,上名校,工作体面,嫁金龟婿,顺风顺水,一向是家族的荣光,父母的骄傲。生活却来了个急转弯,婚姻发生变故后林南杉辞去上海的工作回老家疗伤,家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可亲的地方:拆迁后亲友心态扭曲膨胀,父母对她失望透顶;儿时的两位闺蜜自决裂后各有了不同的人生,有的落魄,有的貌似得意;昔日暗恋她的同学伸出援手却让她陷入小三的境地……林南杉坚强面对这些琐碎和烦恼,阴差阳错下遇到了性格冷淡的男主,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明明彼此吸引偏又克制而戒备,两人如同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和范柳原,你进我退,经历了很多高低起伏,终于走到一起。 林南杉的前夫却突然出现,他的苦衷和留恋让她无法决绝,男主心生嫌隙,偏他的前女友又带着私生女出现,两个人误会重重,林南杉最终做出了让人心碎的决定……

49
林南杉越走越远,白衬衣牛仔裤,短短的头发,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
她变了,他也变了,终究谁都敌不过时间,可是心脏怎么还在一抽一抽地疼呢?
周刑衔着一根烟,试了好几次都点不着火,手抖得像秋天的落叶一样。
他想:刚才应该找她留个电话的,然后呢?
咳,也不过徒留怅惘!
她看上去过得很美满,裴少波那么迁就她……
“爸!”孙小樱捧着两杯咖啡在门口叫他:你怎么不进来啊?
周刑立刻恢复如常,他说:在这儿透透气,你好了咱们就走吧!
孙小樱满心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爸爸一路都在沉默,神情恍惚,好像陷在一个绵长的梦里,叫好几声才能反应过来。
他显然没什么耐心应对她,说:我送你去你妈妈那儿,如果她好点了,你们去逛逛街,卡上有钱。
孙小樱“唔”了一声,并没有太高兴。
这两年他总这样,一有心事就用钱把她打发得远远的。刚开始她欣喜若狂,后来却开始若有所失。
除了钱外,她还想要点别的,更珍贵的东西。
晚上,周刑参加一个商务聚餐——早就安排好的。
席间有位刘总和他相谈甚欢,他约莫五十来岁,虽然精明圆滑,但一点都不油腻。
刘总对周刑的行事风格早有耳闻,这几日相处下来,起了结交之心。
聚餐结束后,他真诚地邀请他:我堂弟在家里搞了一个party,咱们去转转呗!
周刑:私人聚会,不太合适吧!
刘总哈哈大笑:老弟,咱们得入乡随俗!他们这的人多热情大方,很乐意认识新朋友的。我看你今天兴致不高,咱们就当放松放松,怎么?你回去还有事?
那倒没有,周刑踌躇一下:那就去凑凑热闹!
聚会在刘总堂弟家的别墅里。宽敞的大厅里灯火辉煌,人影交错。
宾客多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细细的音乐若隐若现,美食醇酒,处处让人惬意自在。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迎了上来,热情地和刘总拥抱了一下,又对周刑说:欢迎欢迎!
刘总介绍:这是我堂弟,刘枫,在这里土生土长,大学教授,作家!这是周刑周老弟,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前途无量!
刘枫和周刑紧紧地握了握手,说:蓬荜生辉啊!
周刑看着他,古铜色的皮肤,身材匀称,笑容灿烂,怎么看也不像个大学教授,
脸上却露出一丝笑,说:打扰了!
刘总眨眨眼睛,说:不打扰,今天他终于请动了自己的女神,恨不得全世界都来做见证。
刘枫:不过是一次约会,不要这么夸张,待会吓着人家。
脸上的笑容却压都压不住,他喜滋滋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含蓄又美丽,眼睛里都是故事,脸上却一点风霜都没有。
周刑被他逗笑了,果然是大学教授,这词儿一套一套的。
他说:祝你好运!
刘枫却有点紧张的样子,搓搓手:我还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动她的方心……
远处有人叫刘枫,他说:失陪,你们随意啊!
一会儿,刘总也被人熟人拉走了,周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喝酒,居然是甜甜的果子酒。
他心中郁结难排,一杯接一杯,喝多了一样会上头。
周刑很快有些微醺了。
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音乐声变大,刘枫搂着一个女人在大厅中间翩翩起舞。
那女子穿了一条洒金的百褶裙,旋转起来像只金色的蝴蝶,轻盈美好,光彩夺目。
周刑不经心地抬头一看,手上的空酒杯立刻脱落在桌子上,“哐”一声钝响,很快淹没在音乐和喧闹声中了。
那女子竟然是林南杉。
她化了精致的妆,穿了美丽摇曳的裙子,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和他白天遇到时截然不同,但分明就是林南杉——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周刑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有些透不过气来。
恰巧刘总转了过来,他一把拉住他:那就是刘枫的女神?
刘总点头:嗯,确实有点味道!
“那个女人都有儿子了,他竟这样堂而皇之地追求她?”
周刑简直要吼出来了!
刘总有点迷惑:你怎么知道?咳,这里的文化和咱那儿不同,他们不太在意这些,喜欢就好!
周刑有些咬牙切齿:那他把人家的丈夫摆在哪儿?
刘总:她丈夫?哦,这个我倒是听过一耳朵,她丈夫去世好久了,总不能让她陪葬吧?老弟,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守旧?
他打趣他。
周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里一直回响着那句话:她丈夫早去世了,早去世了……
他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刘总看他不对劲,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周刑回过神:没有,看到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他起身就走,太急了,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林南杉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别说王妈了,连小向北都看出来了。
他用胖胖的小胳膊搂住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讨好她:妈妈,妈妈,妈妈笑!
林南杉心酸了一下,所谓血脉相通,母子连心,不过如此。
她朝他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太用力了,腮帮子都酸了。
小向北高兴了,在她脸上“啵”了一下,从她怀里挣脱下去,摇摇摆摆地找王妈去了。
林南杉含笑目送他,他小小的身影一消失,她的脸就垮下来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却依然有软肋。
周刑的出现像初春的一丝风,吹乱了她的心湖,尽管前一秒它还千里冰封。
看到他的那一瞬,她灵魂就抽离了,仿佛悬浮在半空中,看着另外一个自己若无其事地微笑,点头,寒暄,告别。
这些日子尽管她努力坚强独立,内心最隐秘的地方依旧曾隐隐期待过他的出现:裴少波去世时,抑郁难解时,生孩子时,彷徨无助时,小向北学着别的孩子“爸爸”“爸爸”乱叫时……
尽管她羞于承认,但在那些艰难的时刻,她总幻想他会突然出现。
只要他站在那里,即便一句话不说,她都会立刻扑向他的怀抱,前嫌尽消,一起上刀山下火海。
他终于来了,可惜太晚了,她的一颗心早就凉透了!
熬过那些孤独无助的时刻后,她发现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上帝给你关门的同时总记得给你再开一扇窗。
所以,她看到他时虽意外震动,却再没有以前热烈的期盼和依赖了。
他脸上添了纹路和沧桑,狭长的单眼皮,薄唇,冷峻的气质,熟悉而陌生。
他不再是轻扯她发梢叫“傻瓜”,用风衣把她裹在一起取暖的那个人了,他是别人的父亲和丈夫!
林南杉轻叹:有些事,有些人,只适合收藏。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想到这里,心里还是一阵绞痛。
他就像插在心里的一根刺,不碰触的时候天下太平,但总有躲不过去的时候。
梳妆台的镜子映出她的脸,五官温柔秀美,皮肤还算紧致光洁,栗色的短发错落有致,只是那一双眼睛,空洞茫然,说不出的悲凉。
她被自己吓到了,猛地把镜子反扣在桌面上。
手机响了,是刘枫。
自从上次和导师吃饭遇到他,他一直对她兴致盎然。
她曾经坦白地告诉他:她目前没有心情去开始一段新感情。
他总是满不在乎地说:不着急,我可以等。
林南杉一笑了之。
虽然接触不多,但看得出他是个彻底的享乐主义者。
他讨厌束缚,肆意追逐任何让他觉得新鲜快活的东西。只是这种热情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有时候她挺羡慕他的,心无羁绊,来去自如。
刘枫在电话里邀请她参加晚上的party,然后静静地等待她第101次的拒绝。
没想到林南杉沉思了一下,说:好!
刘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颗心怦怦乱跳,又怕她改变主意,赶快把电话挂了。
仿佛又回到年少情窦初开的时候!
林南杉精心妆扮,穿了一条华美精致的裙子,和刘枫在人群中间旋转起舞,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
天花板有一盏璀璨的水晶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柔和的光照着她,让她微微有些眩晕。
刘枫是一个很好的舞伴,她跟着他的指引一圈圈地转着,居然有种久违的快活,放纵的快活。
她想:生活总是这样,不能叫人处处都满意。但我们还要热情地活下去。人活一生,值得爱的东西很多,不要因为一个不满意,就否定整片森林。
刘枫含笑看着她,毫不掩饰眼中的迷恋。她并不是初见时的模样,却更让人心醉。
突然,有人穿过人群直冲过来,一把抓住林南杉的胳膊。
林南杉站立不稳,跌在来人的怀抱里,他紧紧搂住她,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不容反驳的语气。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大家镇住了,他们定格在原地,只有欢快的音乐还在继续。
反应过来的刘枫脸色铁青,说:你什么意思?
周刑直直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借你舞伴说两句话!
脸上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林南杉站直身体,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不过短短一分钟,她脸上的愕然已经变成了风平浪静,她对周刑说:我和你无话可说!
刘枫:听到了没有?请你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这种鲁莽的人!
他黑着一张脸,如果不是因为良好的修养,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人群窃窃私语,八卦的基因蠢蠢欲动。
周刑冷笑一声,黑眸无声从刘枫面庞掠过,像数九寒冬刮过的一道凛风,刘枫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
周刑突然打横抱起林南杉,像扛粮食口袋一样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林南杉只觉天地乱转,惊呼一声,却被他紧紧摁住,挣扎不得。
刘枫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叫出来:疯了,他疯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西装革履,举止稳重的绅士会突然变成土匪。
他看向自己的表哥,人是他带来的。后者却比他还惊讶,嘴巴半张,简直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刘枫心里冒火,叫道:快,叫保安,不,报警!
刘总赶紧制止他:算了算了,你没看人家俩是认识的,说不定是老情人呢!别煞风景了,认了吧!
心里却在惊叹: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周刑一向冷漠肃然,对女人更是不假辞色,竟还有这么热血冲动的时候,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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