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子川刚一睁开眼睛，太阳穴处传来一阵刺痛。
厨房方向隐约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时不时伴随几声尖叫声。
他转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这个点林末不应该早去医院了吗？
狐疑的下了床，推开厨房的推拉门，扑面而来的刺鼻味道让人止不住的呛咳，里面的人也好不到哪里，一手锅铲一手锅盖，不知道的以为COS美国队长。
他屏住呼吸，三两步走到操作台前，迅速关掉燃气，把油烟机开到最大，然后打开一侧的窗户。
等白烟散的差不多了，终于看清楚煎锅里两个煎糊的鸡蛋，“你这是？”
林末咳嗽着抱歉道：“这不是想让你临走前，吃上一顿姐姐做的饭嘛，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行了，要不咱们去牛街早市吃吧。”
本来已经做好调侃的准备，但顾子川听完林末的话，面色有些僵硬，随即接过铲子和锅盖，“还是我来吧。”
林末看着弯腰收拾操作台的人，脑海里想起，七年前顾子川出国临走前的场景。
她那会在医院学习忙的飞起，等赶回来时，妈妈和顾叔已经把人送机场了，桌上是他临出门前给她留的饭菜。
再抬眼，顾子川已经端着煎蛋和牛奶出来了。林末默默接过，顾子川转身去卫生间洗澡，一身的酒味，他没办法坐下来吃饭。
从卫生间出来后，没想到林末还在，顾子川问道：“今天不去医院吗？”
林末听到声音赶忙抬起头，扬起笑容说：“调班了，今天送你去机场。”
顾子川眼眸微敛，下意识的想说不用，可停顿了好久也没说出口。
一起去了医院，李兰埋怨顾子川走的太匆忙，不过也只停留在嘴上，紧接着就开始吩咐顾叔给准备要带的东西，什么老干妈、腐乳、火锅底料的。
顾子川忙说不用了，林末也帮腔说华人开的超市里面都能买到。总之闹闹哄哄的眼看着已经12点了，必须出发了。
李兰还没出院，送顾子川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林末身上，当然她今天也是这么计划的。
一上车，林末就给顾子川布置了任务，让赶紧休息一下，怕他宿醉一会飞机上难受，“以后可不能像昨天那样喝酒了啊，就算近乡情怯，也不可以，听见没有。”
顾子川转头看向认真说教的林末，调整了座椅，半靠半躺着，一抬眼正好看到她的侧脸。坐姿规整，两个手握着方向盘，不时的看向后视镜，正好有几缕阳光落到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柔软软的轮廓。
林末见人没有回答，趁着车速慢下来时看了过去。
顾子川顺势将手臂放在眼眉处，挡掉刚才的视线，略微有些鼻音的说：“知道了。”
林末以为他要睡了，便没再说话了。随着上了机场高速，车速也提了上来。很快到了航站楼，林末执意要送进去，顾子川拗不过，两人并肩进了候机大厅。
换登机牌、行李托运。一切办好后，顾子川看着林末说：“那我就先进候机厅了，你回去吧。”
“好，那你记得落地给我电话，还有妈给你买的东西有些记得放冰箱，我给你包里放了醒酒药，如果一会儿在飞机上不舒服记得……”林末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子川一把拉进怀里抱住。
她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笑容，安慰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想回家了就回来，别跟之前一样，那么久也不回来，我们都很想你的。”林末话说完，感觉他抱的更紧了，刚要开口提醒，顾子川就突然松开，然后转身进了安检口，头也没回的只是摆了摆手上的机票。
“臭小子。”林末笑着摇了摇头。
隔天，林末踩着点起了床，晃晃悠悠的到了厨房，下意识的打开烤箱，等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后，无奈了笑了出声，没想到短短几天，竟然被顾子川给洗脑了。
果然是从简入奢容易，从奢入俭难啊。
啃了几口干面包，实在没有胃口，看了眼时间，快要来不急了，今天提前一天去急诊报道，想要提前适应一下环境，拿起外套就赶紧出门。
刚换好衣服，廖医生简单说了下工作的流程，就匆匆开始一天的工作。临走前廖医生还不忘调侃道：“到底是干过总值班的，鞋选的不错。”
林末刚开始不明白廖医生的意思，但接下来她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了。
一早上都在各个病区里穿梭，不停的判断汇总分析，分辨出病情的轻重缓急，谁需要立刻抢救，谁需要留观，谁可以回家了，跟个巡山的小妖一样，也幸亏她的鞋穿的舒适，要不这一早上下来，她的脚绝对废了。
下午李兰出院，林末本来是要去接的，没想到衣服还没换，急诊大门匆匆被打开，随着一股寒气逼近，急救人员推平车疾奔而入。
入眼患者面色发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林末收回了要离开的脚步，上前询问。患者头晕乏力两天，今天加重，外院就诊评估考虑溶血性贫血或低氧血症。
林末低头询问病患姓名，想要确认神志状态，结果还没回答完就突然双眼凝视，呼之不应。急查大动脉搏动微弱，林末迅速上到平车上，开始心肺复苏，同时转入抢救室。
廖医生一眼就看到平车上的林末，赶忙跑了过去。
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廖医生推来床旁超声评估患者心肺，结果发现右心负荷增大，肺动脉增出，左心室受压明显，林末和廖医生同时开口：“肺栓塞。”
一时间参与急救的医生都不再说话，单纯重度贫血就足以致命，更别说合并肺动脉高压了。
接下来的抢救过程，就是一轮轮的胸外按压，和一支支肾上腺素，但结果不尽人意。
林末没想到来急诊第一天，经手的病患没能抢救过来。虽然她也知道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急诊上演，但心里仍然堵的慌。
下班出了医院有些饿了，才想起来，中午忙的都没有吃。快跑几步，钻进旁边的便利店里，不一会就拎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出来了。
刚抬脚就听到一声明显的汽笛声，林末脑海里立刻闪现顾子川的身影，高大俊朗，白色的派克大衣，黑色的军靴。
她猛地抬头寻声望去，却见顾叔站在马路对面朝她招手。
接过林末肩上的包，顾清河就开口解释道：“下午你妈出院的时候，非要看你一眼，结果知道你调急诊去了，回去就开始埋怨，说你好好地继续在住院部待着，后面就可以选专科了，多稳妥，怎么就选了急诊。嘴上虽然埋怨，但还不忘提醒我来接你下班，知道你累，不想让你开车。”
林末戳着纸盒里的丸子说：“顾叔，你就别在这儿替她铺垫了，怕是回去又要听唠叨了。”
“她也是心疼你。”
“顾叔，也就你能忍的了她那脾气。”
“哈哈，看你说的，你妈也都是为了你好。”
刚一进门，就听到卧室里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林末小声给身边的顾叔说：“估计今天是苦肉计。”
“你啊。”顾叔笑的很无奈。
果然林末一进卧室就看到李兰女士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半倚在床上。
“怎么去急诊了？”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戏演的不细啊。林末也就敢心里嘀咕一下，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急诊改革真好缺人手，我就调过去了。”
“哦，这样了。”
嗯？就这，就完了？不不不，事出反常必有妖。
紧接着就看到李兰面带微笑的让林末坐在床边，“妈妈这周一直在医院，也没顾上跟你聊天，刘羽的事情妈已经给姥姥和大姨说了，这事就翻篇了。”
林末没想到李兰女士竟然悄悄把这事给处理了，有点开心，紧接着李兰继续说：“现在你们年轻人不都说，忘掉前任最快的方法是现任吗？妈妈自然是支持的，但也不能光嘴上支持，要在行动上支持。”
林末眯起眼睛，少有的看妈妈如此和颜悦色的跟她说事情，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只见李兰献宝似的把手机递到林末面前说道：“这几个妈觉得挺合适的，有大学教授，有企业老板，还有运动员，你选一选。”
“妈，你这是干嘛！”
“还能干嘛，交交朋友啊！发展发展。”
原来跟这儿等着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