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厚爱,久等了

落难少女逆袭律界大神重翻旧案 空降王牌律师竟是前男友 姜思念啊,你明明恨着他,也明明还爱着他! 一场冤家路窄&深情守护的复仇之恋 “钟律师,请注意你的立场!” “别闹,大家都在等我们旧情复燃。”七年前,一场矿洞坍塌惨案将两个少年恋人分开,七年后,姜思念和钟书于故乡重逢。 钟书不顾一切强势入侵她的生活,可每一次费尽心机的保护落在姜思念眼中都成了预谋,只因当年她坠入深渊时,他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希望,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书这一生都无愧身边所爱之人,偏偏就那一次他欠了她,所以不管后来她如何刻薄讽刺,他皆承之受之。 面对他的靠近,她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答:“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在那些无法预知的危险中,她查案,他便陪她,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当真相揭开,她才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看错了人。 钟律师,承蒙厚爱,久等了。

作家 韦恩 分類 出版小说 | 16萬字 | 15章
第八章 只要她想好了,他怎么样都没关系
1)
感觉不请自来的人没什么好意,程晓脸色暗了暗,反呛道:“死了弟弟,钟少的日子倒是不比从前了,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钟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位置坐久了,想玩玩律师?我那个妹妹可不好玩,劝钟少还是早点换目标的好。”
“有些话说出口之前,先想想能不能说,如果说了又会有什么后果。”钟书眼神凛冽地看着那个满身痞气不减的人,“你要是觉得想着麻烦,我随时都可以让程家提前体验倾家荡产的感觉。”
话止于此,程晓的脸色终于变了。如果说当年的钟书还是他可以随意算计和欺负的对象,那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他根本得罪不起的人,不说对方背后的整个钟氏集团,就凭这些年对方借着钟家在晋宁打下的关系网,就足够让他心惊了。
很少有人可以一生不做丝毫坏事,更何况是程家这些爱钻空子的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程晓之前的气焰像破了罐子的散沙,瞬间漏得一干二净。
钟书冷着脸毫无表情,说:“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程晓和他对视一眼,那双墨黑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潭,根本就猜不透面前这人有什么目的,是自己哪里的纰漏被他揪到了证据,还是因为……
“咚”一声闷响从卧室的方向传来,接着又是一道硬物砸中玻璃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玻璃碎裂,砸在地板上的脆响。
有女人的声音伴着碎裂声一起传来,大喊大叫道:“程晓你个臭痞子!王八蛋,滚出来!”
原本一直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清洁阿姨最先辨别到发出声响的地点,她慌忙朝卧室跑过去,程晓一时也顾不上其他,跟在后面去了自己的房间。
程晓手一挥把窗帘拉开,整面的落地窗被砸出两个大窟窿,玻璃碴儿碎了一地,张舒怡正正的站在外面,没叉腰却有一股子叉腰的气势,见程晓过来了,又嚷嚷着:“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你有能耐冲我来啊,看在咱们从小认识的份上,今天我就砸你一块玻璃,你下次再敢动我朋友试试!”
让她这么一吼,程晓反倒冷静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张舒怡,几年不见,这泼辣样子倒越来越像你姐姐了。”
“呸!你不配提起我姐姐!”
当年这臭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偏要缠着张乐瑶,被拒绝后两边差点闹了起来,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卷进去的李寞人生第一次被全校通报批评,害得张乐瑶难过了好长时间。
因为声响太大,周围有三三两两的邻居亮起门前的灯,朝这边看过来。
张舒怡一点没在意,她看见钟书单手插着裤兜出现在程晓身后时,两人眼神一顿交流,也不顾程晓嘴里说着什么,张舒怡直接忽略他那张想发怒却又极力忍着的脸,一句话撂完,打算闪了。
“今天就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欺负鲶鱼,石头就不是砸玻璃上这么简单了!”
张舒怡话刚说完,钟书就缓步擦过程晓,他站定在破损的落地窗前,手一揪,就把一块摇摇欲坠的玻璃扯下来,“刺啦”一声,摔得粉碎。
钟书随后躬着身子直接从巨大的窟窿里踏出去了。
张舒怡看着他眉角一扬,示意她跟上后转身就走,留下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的程晓和从头到尾都没搞清楚状况的清洁阿姨,两人稳稳站在报废的落地窗内。
砸了人家玻璃的张舒怡心情大好,简直是光明正大找碴儿还占理的那种开心,可没持续太久,她就被身边的人给影响了。钟书一路上只拿着那部手机翻看,也不说话,脸上的情绪连她都捉摸不透了。
仔细想了想,张舒怡还是开口问:“她刚刚,是在怪你吧?”
也算不上是问句,因为那句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已经听明白了。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钟书握着手机的手垂到身体一侧,他唇齿紧闭,鼻腔间轻轻“嗯”出了声。
张舒怡叹口气,这次是带上语调的反问:“委屈吗?”
钟书一眼就看到前方还等在原地的人,明明是两个人并肩站立,他眼里却只有那个身形过于单薄的女人,相较于她这么多年度过的艰难,他这点委屈根本算不上什么。
所以,他答:“没关系。”
只要她还记着,恨也没关系,不忘就好。
快走近李寞两兄妹时,张舒怡发现钟书手里拿的手机根本没有什么粉色的手机壳在上面,心里一惊,是不是拿错了,她忙小声问:“手机壳呢?不是说是粉色的?”
“我丢在沙发上了,留给他做个纪念。”
张舒怡一下就急了:“不怕程痞子发现,追上来吗?”
“他不敢。”
“……”
当她没问。
姜思念身上披着李寞的外套,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们一直站在原地等着,等到张舒怡两人走到时,她看着钟书手里的手机朝他伸手,淡淡说:“东西给我。”
钟书什么都没说,深深看着她的同时把东西递了出去,姜思念拿到失去外壳的手机,有些疑惑,但什么都没问。
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见姜思念拿到自己要的东西,李寞扶着她就往路边去打车,张舒怡一边跟上一边朝后面站着的钟书挥挥手,示意他早点回去。
大概是因为这一整天耗费的体力太多,姜思念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颈间的红痕已经消了不少。她去律所之后直接找到技术部的同事,解开锁屏这种小事对于他们来说很简单,几分钟的事情,可还没等她拿到手机,周羡就来电话了。
想着太久没联系他,其间还有好几次因为太忙而忘记回复他的消息,另外上次那警察说的什么停职也一直没机会当面问问,所以她交代同事两句就先出去了。
2)
周羡发来的地址离律所不远,平时律所的律师们也经常来这里小坐,喝杯咖啡什么的,不过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忙,姜思念没什么顾虑,直接进去了。
两个多月没见面,她还是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周羡,人黑了不少,听说去国外待了大半个月。
姜思念径直走过去往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坐:“今天带良心出门了吗,竟然约在我们律所旁边。”
她还记得上回他约的那个地方,她可是打车都花了足足四十分钟。
周羡从看见她那一秒就一直在笑,弯着眼睛也不出声。直到她开口说话了,他才笑着指指路边停靠的一辆巡逻警车,说:“刚好巡逻到你们这片区,这不就迫不及待来见你了嘛。”
姜思念这才注意到他一身警服的样子,也不管他贫嘴的话,一边抬手招来服务员,一边问:“看来是停职期满了?”
周羡眉毛一挑,似乎在想她怎么知道自己停职,但又看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系的样子,他这才懒洋洋道:“是啊,又回到为伟大祖国奉献一生的日子了。”
“你这是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才能被停职处罚。”
果然是不知道的,周羡挂着满脸无辜,看似无比真诚地撒着谎:“真是冤枉,只不过是拒绝了局长女儿的追求而已,一切都怪这张帅气的脸,苦恼,苦恼啊。”
这话虽然听起来是自恋过头,可姜思念还是听出对面的人不想明说的意思,她也就不再追问了。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姜思念转了话题问:“找我有什么事?”
“杜宏被判了无期。”周羡用了少有的正经口吻,“还有就是,你的那位当事人马先生,不认故意伤害罪,估计是想着自己连杀人罪都脱了,不愿意栽在这里,已经提了两次上诉,但都被驳回了,这期间你那支录音笔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姜思念少有的挂上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问:“判了几年?”
“最高的,七年。”
她满意地点点头,七年,和她的某段时光刚好吻合,这个数字用来改变一个人,足够了。
“你呢?”周羡问,“这么久没见,听说又接了个刑事大案?”
姜思念瞟向窗外的目光收回来,她这才想起正事,看着他说:“是有个棘手的案子,也是你们局负责调查的,但目前被起诉的嫌疑人不是凶手。”
“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新发现吗?”周羡直直地盯着她,眼神像会说话一样,昭示着他对这个案子有超乎寻常的关注。
姜思念一下子没回答上来,愣了。
对面坐着的人反应也很快,立马换了副模样,哈哈大笑着说:“我说姜律所,你专挑这种案子接,不会是真的想红吧?我可跟你说,红了不一定能安全坐在这种地方跟我喝咖啡的啊。”
她忍住想捶他的冲动,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直入主题:“别扯,有件事……”
“你不会又有件事想请我帮忙吧?”周羡打断她,把她想说的话直接给说了。
既然如此,姜思念只能点点头,表示肯定了。
周羡苦着脸,嚷道:“虽说咱俩也算有了革命友谊,可……”
可忙不能白帮,亏不能白吃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对面的人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往桌上一放打断他:“给你,报酬。”
周羡眼睛一亮:“什么东西?”
他拿起一看,是今年最新出的一款播放器,小小的,功能却十分强大。应该是她抢他工作牌的那次,发现他口袋里随身都会带着这种小东西才买的吧。
这么想想,周羡笑得像个吃了糖的孩子,连忙说:“好说好说,要我帮什么?”
“我要死者的尸检报告,之前我申请过,但是一直没回音,再等下去就没时间了。”
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种算不上重要,却又必不可少的东西,她不想再多花时间去纠缠,显然周羡这条路走起来容易很多。
周羡脸上的笑没散,一听她要的东西,直接开口应了。
看着他乐呵的样子,姜思念心里顿时有些愧疚。其实这个东西算是她给他准备的礼物,上回他的生日欠下的,可今天看他那副显然想讨好处的样子,只能急中生智说成报酬了。
正事说完,周羡开始天南地北说些他在国外遇到的好玩事情,姜思念时不时插上两句。正端起咖啡喝时,她余光瞥见店里走进七八个职业西装穿得整齐划一的人,男女都有,转眼一看,竟然全是律所里的同事。
姜思念看一眼手机,十点三十五分,这个点不正是律所平时最忙的时候吗?
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就有相熟的女律师看见她了,她冲她走过来:“哎,姜律师也在这儿?”
周羡又适时地插了一句:“嗨!”
女律师转了目光,看着周羡身上穿的一身警服怔了两秒,问:“这就是传说中姜律师的警察男朋友?”
其他人听见声音也都跟了过来。
被这么多人围着,周羡难得有些脸红,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但他也算聪明,连忙跟大家客套两句。
有女律师直呼周羡和律所的钟书颜值上有得一拼,众人哄笑起来,姜思念巴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一钻,她干笑着岔开话题:“大家怎么都这个时间出来了?”
有人回:“律所停电了,不是没事做嘛,钟律师就自掏腰包请大家喝咖啡了。”
……
3)
姜思念这才注意到立在前台点单的笔直背影,周羡起身站在一堆律师中间聊着什么,她没注意听,只是收拾东西打算打声招呼先走,这动作被其他律师看到,还不等她开口,就有人说:“姜律师,再跟我们喝一杯嘛,咖啡喝两杯,精力才不吹啊。”
“不了吧,我得先回去,律所还有事……”
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戳得她背脊都有些发凉。
“带着男朋友和同事们一起喝杯咖啡就让姜律师这么为难吗?”
钟书慢悠悠走过来,不等她反应就朝一旁的周羡伸出手:“周警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钟律师?”周羡跟他回握一下。上次见面,钟书还不是律师,这中间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还真是又好奇起来了。
姜思念看着这情景,心里倒突然坦然起来,她顺着同事们挽留的话,什么都没说,提着包就要挪去旁边的长桌上。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招手叫来服务员想先结了账,好挪地方。
姜思念正掏着钱包,旁边的周羡伸手挡住:“我来。”
说着,他就要掏钱,走来的服务生一看就明白是要结账,忙说:“不用了,两位的账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姜思念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钟书稳坐的位置。她看他一眼,他也正好抬头,四目相对,他眼睛里的墨色更深了,曜石一般附有吸力。
这回是他先转开目光,漫不经心道:“说了我请大家,姜律师虽然带了家属,但也不能少了。”
“那就谢谢了。”她包一收,直接坐过去,并且在旁边给周羡留个空位,周羡顺着坐下了。
她现在是真的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她几乎连毛孔都在表明不想靠近他,他却一次次出现在她面前,要说巧合,她还真不信,可他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难道真的和她想的一样,是怕她做的事情对钟家有影响吗?可他又为什么一次次救她,甚至很多时候是在帮她,是因为那次他强行拖走她,她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点情感吗?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三番五次在众人面前把她推向周羡?况且那天他明明答应她,不会再喜欢她了,可那之后……
突然脑海里就闪过那天山脚下的那句“所以要亲回来”,姜思念脸上不可控制地烧了两秒,她有些心慌地抬头,又对上钟书从斜对面看过来的目光,她端起咖啡躲开了。
他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眼神清澈到让她一眼就能看透,可如今他目光深邃的样子,她竟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一杯咖啡喝下来,花了将近四十多分钟,一桌人东聊西聊,姜思念全程都没怎么在听,倒是周羡一直处于话题中央,大概是警察这个职业和律师在很多方面都有交集的原因。
最后结束时,已经快要中午,姜思念在路边看周羡上巡逻车走了之后,才和其他同事一起回去。律所的电路已经正常接通,她径直去技术部取回她早上放在这里的手机,锁屏已经被解开了,她按亮屏幕,手往上一滑就到了手机主界面。
界面很干净,除去手机系统软件后,只剩一个聊天软件和一个实战英语的APP。
姜思念边往自己的办公桌走边点开那个聊天软件,点进去是登陆界面,账户信息已经被注销清空了,她退出来又点开系统相册,里面有二十来张风景照,都是晋宁周边各个还不错的小景区照片,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姜思念随后点进手机短信箱,在一长排的运营商信息和广告信息里,有一条显示在发件人号码下方的短信内容引起她的注意,号码备注是一个句号。
——来我们的家吧。
短短六个字,却让姜思念觉得不简单,她立马点开那条信息,果不其然,密密麻麻的来往信件内容。她快速往前滑了十分钟左右,数百条的短信,从五年前开始到一个半月前,也就是桑秀遇害的那天晚上终止了。
姜思念现在很确定,这部手机就是桑秀生前使用过的手机,被警方搜去的另外一部也是桑秀的手机,只不过一部桑秀用来联系周明,一部用来联系程晓。
没有其他多余的念想,这个被备注成一个句号的号码她尝试拨打过去,虽然是关机状态,但姜思念敢断定就是程晓。
这个桑秀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儿?
姜思念想了解桑秀的好奇心又增重几分,她翻着那些短信。看到了高中时期的桑秀在面对程晓穷追猛打的攻势时,惶恐不安的样子,再往后不知是害怕还是真的喜欢,他们在一起了,又因为对早恋这件事自知不对,所以一个人小心翼翼藏着,谁也没说,直到程晓对她的掌控变态到她所不能接受的极点,她提出分手,这才有姜思念从许静那里看到的那条动态。
——你放过我吧,只要你答应,我发誓那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
——乖,阿秀,把东西还给我。
——我求求你,我发誓,只要你放过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它出现在晋宁,好吗?
姜思念盯着这段记录陷入了沉思,按时间来推算,也就是说在桑秀还没进入大学,没认识周明之前,她就已经要和程晓分手,往后的记录几乎都是程晓在一味纠缠,照这段信息里提取到的重点,桑秀手里握着程晓的某个把柄,那个她说不会再出现在晋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4)
再往后,时间大概就是桑秀念大学的时候,几乎是程晓发十条信息,桑秀只回一条的规律,都是程晓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姜思念加快了速度往下翻,信息滚轮一样在屏幕里滚得飞快,其间突然有段话引起她的注意。她停下来往上翻着,没翻两条,就看见那条信息,是桑秀发送过去的。
——当年的那些事如果你程家真的问心无愧的话,又何必怕这些东西?
姜思念凝着眉头,当年的程家在小镇上颇有地位,他们能怕什么?
问心无愧……
程家当年只出过一件大事,姜思念眉心一跳,值得让程晓紧张,并且还能威胁到他的东西,难道和当年石源镇的矿洞坍塌事故有关?
脸几乎是一秒白下来,她往后继续翻看下去。
——我真的累了,别再联系好吗?我答应你,再也不拿它来威胁你了。
——你找不到它的,没有人能找到那个东西。
——你为什么要把我最肮脏的样子发给我最爱的人?那东西就真的让你这么怕吗……
——我们见一面。
之后就是程晓发过来的“来我们的家吧”这最后一条信息,时间刚好是桑秀死亡前一天的晚上八点整,也就是周明和她争吵之后的一小时。
虽然几乎每一句都说得棱模两可、模糊不清,但姜思念能想到的可以让程晓着急到杀人灭口的事情,只有那件事。
桑秀的死很可能也和当年那场事故有关……
午休之后,外出吃饭的律师都三三两两回来了,平时这个点主任的门都是敞开的,今天却关得死严,也没太多人注意,只有个别人发现姜律师没在位置上好久了。
而此时的姜思念正在主任办公室里,一副说什么都不肯退让的样子。
主任一脸愁容,苦口婆心道:“姜律师啊,不是我说你,这个节骨眼上,撤什么律师?你把人家钟律师从这个案子里踢开,眼看离开庭的日子不远了,你一个人怎么打这场仗?”
“这个不牢主任费心,他在也帮不了什么忙。”
主任一听这话,背着手左右转了两圈,说:“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样人家钟律师……”
“主任,”门外响起敲门声,钟书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听其他同事说你找我?”
主任像找到救命草一样,小跑过去开门把钟书让进来。
跨着长腿走进来的人扫过一圈屋子,目光在姜思念身上停留两秒,转开了。
姜思念始终硬挺着背站在原地不动,主任手快地把门关上。主任没说两句,钟书就已经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站在她身边,问:“你真的要这么做?”
她想都没想,直接答:“是。”
主任站在一边没敢再说话,这两个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话说多了容易得罪人,索性就直接闭上嘴。
算不上多大的空间里沉寂了好一会儿,就在姜思念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钟书缓缓说:“如果这个案子,我执意不退呢?”
“那就我退。”她转头看着他,“案子你一个人查,我从今天开始放弃辩护,违约金我赔。”
赔?拿什么赔?
她这些年有多少收入,有多少开销,他又不是不知道,那超出六位数的违约金她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她这是料准了能把他逼开这个案子,才把这句话说得这么肆无忌惮吗?
钟书不知道她今天突然怎么了,是早上自己逼她和周羡留下的举动触怒她了?
可显然是不会的,这个案子她看得那么重,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迁怒他,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她要这么突然把他从身边推开?
他明明在两人见面的那一秒就想出现,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已经给她留足了说正事的时间的。
算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低沉着嗓音问:“你想好了吗?”
她毫不犹豫地答:“想好了。”
“好,那我退。”
既然这是她想要的,他就什么都不会多问,只要她想好了,他怎么样都没关系。
姜思念得到答案径直出了办公室,主任赶紧走到他身边,说:“钟律师,这……”
“跟你没关系,就当是我主动退出,通报时也这么说。”
“好,好。”主任连连答应,说完又补充,“往后这律所还要钟律师多加照顾,希望你别介意,姜律师这人啊就是脾气倔,想一出是一出……”
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在听到“姜律师脾气倔”这个内容时,就转了方向过来,盯得他后脊嗖嗖凉意,主任抬头对上一眼,剩下的话就全吞回了肚子里。
这眼神,简直和上回聚餐要他让座位那次一模一样,这案子当初也是面前这人自己要去搭档的,现在又闹这出,这两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明白了。
想要的结果几乎是毫不费力就达到了,可周明这桩案子牵扯出当年的那场坍塌案,还是惹得姜思念一整个下午都心绪难平,感觉办公室的空气沉闷到难以呼吸的地步,她拿了包打算出去走走。
周明的案子开庭在即,她必须要把两件事情分开来看待,如果自己一直沉在当年的那场事故里,那打赢官司几乎是不可能了。
姜思念在公园一处没有人的凉亭里坐下来,她闭上眼睛理了理整个案子目前的局势。
检方手里握着的是警察局移交的所有重要证据——
物证:周明的外套。
人证:目击两人争吵的路人。
辅证:那条带有明显报复性的讯息。
这里面除去那件外套,其他的几乎都不能直接证明周明就是凶手,可就算只有这些,要在法官那里得到有罪判决,同样是轻而易举,所以她必须要找出真正的凶手,并且得到十分有利的证据,才能完全达到翻案的目的。
她目前得到的东西,只有这一部手机里的信息记录,要查出短信收发件的号码归属人很容易,可这些想在开庭时起到转折作用,还远远不够。偏偏整个案子里最关键的那个引爆点,那段当事人嘴里说的视频又拿不到,就算拿到也派不上用场,因为她答应周明不用视频来说事,只做切入点,那她就必须要舍弃掉这个有利证据,再另外找新东西出来。
可谈何容易,警方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连程晓这个人物都没有挖出来,更别提和他相关的证据了。
5)
到下班时间,姜思念回律所简单收拾好东西,毫无头绪回家了。
晚饭后,之前租房给她的房主打来电话,提醒她月底房租到期,房子要准备拆迁事项,之后续租不了,这才提前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告诉她,留足时间让她另外找地方搬走。
挂了电话,姜思念才惊觉自己回到晋宁已经快七个月了,忙碌是让时间飞快流走的良药,她除去刚回来的那两个月,其他时间似乎一直在忙,忙完轰动晋宁的杀子案,接着又是这桩枯井女尸案,其间还接了不少的小案子,一刻未停。
周明的案子开庭时间也定在月底那几天,越往后她越抽不开时间来忙租房的事情,搬家当然是越早弄完越好。
姜思念让张家两姐妹一起帮忙找找房子,李寞这两周去外地上考前培训班,不能让他分心,搬家这事只能她一个人弄了。
第二天到律所,姜思念去茶水间冲咖啡时余光瞥见钟书的位置空着,他没来上班。
想起昨天他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和那个根本没思考就出口的“好”字,她心绪又乱了起来。自从回来后,他出现在她身边的次数一天多过一天,阻拦也好,帮助也罢,她竟然开始慢慢习惯了。
这个念头就这样毫无征兆出现在脑海里,姜思念急忙摇摇头,像是脱缰的野马在悬崖边勒住脖子,猛然停了下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从张舒怡嘴里知道她要搬家的钟书,此时正拖着张记者到处看房子。看到一套各方面都不错的,他还是摇摇头表示不行,说:“离我太远。”
一大早已经看了不下五六套房的张舒怡此时已经审美疲劳,在继他的“太旧”“楼层太高”“一楼?太潮湿”“设施不行”“安保不好”之后,张记者只有心无力地回一句:“照你这么说,让鲶鱼搬去你家怎么样?”
“想法不错,但现在还不行。”
钟书低头在手里的房源广告上勾勾画画,看过不行的打叉,还在考虑的画圈,没看过的标横线。张舒怡看他这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要不是看在帮鲶鱼的份上,我才不跟你这种挑剔的人折腾完大半个晋宁。”
钟书从驾驶座回头看一眼累瘫在后座的人,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又看了几套房子,钟书选了其中一套。三个卧室,每个都宽敞明亮,客厅厨房各方面都不错,他点点头满意道:“就这个了。”
张舒怡在心里嘀咕,房子倒是真的不错,就是如果让鲶鱼知道钟书和他妈妈就住在旁边的小区,估计自己会被这个鲶鱼打死,但看看钟书向来有把握的样子,鲶鱼早晚得是钟家的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这套就这套吧。
钟书最后没走租房的流程,而是和房东沟通后大手笔地把这套房子全款买下了,带两人来看房的中介小哥别提多高兴,笑歪了脸。
整个手续在两天内就办完了,简直迅速到张舒怡差点惊掉牙,这年头,果然是有钱好办事。
最后是张舒怡骗姜思念,说房子是自己之前买的,最近两天才办完手续拿到钥匙,她平时都和张乐瑶住在一起,这套房子就让给他们兄妹免费住。
姜思念一听,还问她这些年存了多少小金库,她只敢在心里默默说一句:小金库没有,倒是有一个实力宠妻的……男性朋友。
姜思念说什么都要给她付房租,张舒怡拒绝不了后,摆摆手说:“先搬过来,房租什么的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就这样暂时搪塞了过去。
姜思念选个周末把东西全都搬走了,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收拾得差不多。
收拾完之后,周羡的电话也来了,说他已经拿到桑秀的尸检报告,刚好借搬家的事情,张舒怡打算好好露一手,姜思念就顺便邀请周羡来家里吃饭。
张舒怡知道后,眼睛都笑弯了,这某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竟然让周羡那二傻子来蹭上了。
李寞从外地学成归来,张乐瑶当然也在,加上周羡,他们五个人,一桌子菜。
张舒怡自拍一张,确认都出镜后,像是头长犄角的小恶魔,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的飞快,没几秒,照片就发送给钟书了。
两分钟后,钟书难得孩子气,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包过来。
张舒怡吃着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其他人莫名其妙。
姜思念问:“升职了还是加薪了?”
“没有。”张舒怡放下手机,停不住地笑,“终于在某人身上出了口闷气而已,吃饭吃饭。”
一顿晚饭差不多吃到九点,周羡走后,姜思念打开他带来的文件袋,里面是桑秀的两张尸检报告,死因那一栏写着:头部骨折,硬膜下血肿,脑组织挫伤,头部损伤是其致命伤。
初步判断:脑部受到重创,疑是从背后倒地,后脑受到强力撞击所致。
补充:足底肌肉局部劳损,有中度脚底颈膜炎症状,推断死者生前处于长时间走路状态。
走路?
姜思念开始有疑点,这段时间她只要有空,就会看那些从警方调取来的监控视频,都是要出城去山顶公园的必经路段,案发那几天经过的车辆,她几乎每一辆都看过驾驶人和乘客的样子,没有一个是程晓,桑秀也没有出现过。
她绞尽脑汁在想,两个活生生的成年人是怎么才能避开这些路段的,从市里到案发地点,光车程就要一个多小时,还不算上徒步上山的时间,如果两人没有驱车,而是用两只脚平平走过去的呢?
姜思念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吃惊,将近五十公里的路长,一刻不停地走都要花七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这怎么可能?
可如果反过来想,假设两人确实是徒步去到案发点的,那她这段时间查的这些监控里没有出现两人的踪迹,这个情况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样一想,姜思念立马重新看了一遍尸检报告,她把被害的死亡时间,当天被害离开周明的时间和短信上相约见面的时间全部都大致算了一遍,最后得出结果,这中间的时间差大概是十四个小时,这和两人徒步去案发地点的时间是近乎吻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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