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倒了钟绿,我们是指他和他爸,还是他和她?好像哪个都成立,哪个都好像不算什么。她脑中无缘由地浮现出一个女性形象,长卷发,大概二十二三岁,总之是年轻,大概率还在上学。思维又跳跃到那次下午茶,和邵觉第一次碰见听到的话。是在那时候,还是更早?李玩看钟绿仍在思考,打断她:“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没什么影响。”没有影响?怎么会没有。这不是同居显露某种生活习惯一样无关紧要,主动暴露出自我的另一面,她作为知情人,总感觉会像电影里常演的知道某种隐秘的角色,不留神就会被灭口。“你父母知道吗?”钟绿犹豫着问。“我们现在才是一个家庭。”李玩不满地提醒她。是的,不可能再各自独善其身,他们现在已经是个一致对外的利益共同体。婚姻算什么,大概算这个。钟绿想,在更了解他之前,还是多少留些心眼,搞不好日后调转枪头来对付自己。她换上一副轻松语气,结束这件事的对话。“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我们一直都睡在一张床上。”“你不会跟你爸一样吧?”这种程度的调侃她经常用,只是现在好像有点不合时宜。李玩黑了脸,非常嫌弃:“你觉得我会像他?”很好,刚自我反省了要留心,她就把人给得罪了。钟绿在黑暗中看着另一侧背对她躺着的身影,考虑了两秒是不是要道歉。她靠近过去,想着从哪下手,最后伸出右手从背后抱他:“我……不好意思刚才。”实在别扭,她人生还没有过这种不知该怎么描述的心情,只怪自己说错话,踩了尾巴。晾了她三分钟,李玩在心里默数完一百八十秒才转过身。钟绿以为他没动静睡着了,被他突然转身吓到,盯着他的眼睛,和他们第一次接吻那晚有点相像。“宝贝,道歉不是这样道的。”在露出的肩颈之间,他咬了她一口。钟绿被这声“宝贝”叫得鸡皮疙瘩都起了,莫名有点后背发凉。此刻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跟一个生气的男人发生关系,她用卖惨来婉拒。“我腿断了还没好呢。”李玩本来就是吓唬她,她想一想就知道他今晚“出差”回来有多困多累,根本没精力做。是她慌了。这个发现让他有点得意,没再有后续动作,只是抱着她:“嗯,睡吧。”醒来的时候比平时早,钟绿被抱得不舒服,朦胧睁开眼,对上另一双眼睛。“嗯?”她还有点困,不太想起。“你摸了我一整晚。”李玩因刚开嗓,声音有点哑。“怎么可能?你这是在造谣,诽谤我!”钟绿战斗力觉醒,挣扎着起床,手却还被抓住在他腰上。钟绿也没急着抽手,光明正大地顺带摸了他腹肌一把,语气不屑:“再说了你这有什么好值得摸的?”“是吗?”李玩抓着她的手强制往下带。这意味也太明显了点,钟绿踹了他一脚,趁机下了床,男人果然就是麻烦:“你自己解决吧。”李玩跟在钟绿后边进了浴室,任由裤子突起一块不管,站在她旁边洗漱。钟绿握着牙刷刷牙,望着镜子发呆,乱瞥中移到那碍眼处,抬眼又和他在镜中对上,被抓了个正着,她咳嗽一声差点把牙膏泡沫咽下一口。什么玩意,为什么她觉得这么尴尬,以前前男友光着在眼前她都面不改色的,钟绿觉得自己可能暂时失了智,脑里还莫名自动响起了一首歌的旋律。WOH~WOH~YEAH~YEAH~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I’LL打住!钟绿往脸上扑了两次冷水,加快动作洗漱好赶紧离开,李玩没放过她,拉她去花洒那。“干什么?”“帮我。”李玩已经吻上来,拉她的手往下带。“要上班……”“很快。”一个男人连很快这种话都说了,钟绿实在不好意思不给个面子。可慢慢的钟绿发现这情形不太像“很快”啊,她往后退了几步,试图躲开,李玩跟着压上来,手挡在她背后开了花洒。果然被骗了。耳边全是他的喘息,一下一下,钟绿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谁能忍得了?二十一世纪了,女人不必拘泥于矜持与被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要舒服。百叶窗透过朝阳的光,空间满是热气,雾蒙蒙的,融在皮肤上,感官都被放大。纵是铁石心肠的人,若此时被问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情话说出口。爱你,最爱你,再没有比这一刻更爱你了...早高峰的车流把两人各自堵在路上,但不约而同,彼此都心情愉悦地回味了一番,一个想着下次新花样,一个想着下次新要求。今年大环境都不怎么样,复苏未见,经营不善的公司成堆倒闭,难得来一个大项目,个个都上前抢破头,连双宇和利隆这样资质的企业都只能求稳合作,靠一个三年项目作渡难关基石。当然正处风口的行业自然风光无限,所以钟绿才惊讶李玩的做法,但烂船也有三斤钉,何况一间持续盈利的企业,不算太意想不到。果然人人都做不到太淡泊名利,潇洒只是被展示的表面。镜像思考到自己身上,钟许当初若也有脑子,也不至于能轮到她。不过不对,他们两个本来就不算对手。真蠢。钟绿骂出口一句,竟然会把她当成假想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