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钓雪

“你又不是柳子厚,学什么独钓寒江雪?”温栀雪冷笑,“难道因为千山鸟飞绝,我就会多看你一眼?阁下向来是娇生惯养的,还是不要在我这整日为铜臭奔波的俗人身上浪费时间。” “否则,江上钓雪也只有空手而归这一个结局罢了。” “怎么就叫空手而归?“江叙抬眼,“柳子厚不是钓到雪了?” 温栀雪哽住稍许,又很快反驳,“钓到雪又能如何?雪又没什么用,只怕大雪真落了下来,只会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要有用?”江叙反问。 一切奔着结果导向的社会里,温栀雪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反问了。 书画、诗词歌赋、哲学、以及爱情,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早就被她束之高阁。 求财去找财神爷,求平安可以去拜佛。买房子可以找中介,旅游可以找导游。万事有需即有供给。 但江叙喜欢温栀雪,从来不是因为她有用。 因为别无所求,所以才是她。 “何况”江叙轻笑,“雪落在我手里,我愿意捧着就是了。” 宜家宜室斯文败类古董店老板江叙&杀伐果断连锁书店行业新贵温栀雪

第三十五章 生日愿望
眼看着暑期结束,迎来了开学。
听书和广播剧分栏的开发已经接近尾声,在正式上架前,温栀雪要进行最后一次主推作品审核。
这并不是一件轻松事,下午的一杯黑咖啡让温栀雪盯着屏幕到凌晨三点,虽然三点之后逐渐开始精神萎靡,但也睡不着,温栀雪干脆自暴自弃地熬了个通宵。
结果好巧不巧又遇上了生理期,那叫一个酸爽。早上七点温栀雪带着严重的黑眼圈和疲惫不堪的身体躺回了床上,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半点才醒。
至于江叙的电话嘛,自然是接不到的。
饥肠辘辘的温栀雪一醒过来就闻到了热腾腾的饭菜香味,家里是木地板,温栀雪光着脚跑下了一楼,“江叙?!你怎么来了?”
“消息不回,电话打不通,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昨天熬了个通宵,怕被吵醒就关机了——这是我的早饭嘛?”桌上放着一碗鸡腿米线,绿滴滴的小青菜,鸡腿是卤过的,有着浓浓的卤香味,汤面上飘着辣油,看着就香。
“现在下午三点多,不然还是我的午饭?”
“你怎么知道我会什么时候醒。”温栀雪吸溜了一口米线,那米饭弹弹的丝滑入味,让饥饿的胃焕发新生,“好好吃哦。”
江叙从鞋柜那儿拿了双拖鞋半蹲着给温栀雪穿上,“马上天气开始转凉了,记得穿鞋。”
“知道啦。”温栀雪喝了口热汤,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江叙很会照顾人,这实在是一件美事。人夫感满满,温栀雪得出结论。
吃着浸泡在鸡腿米线里吸满汤汁、比脸大的炸蛋,温栀雪忽然想起来江叙九月八号的生日好像快到了,第一次一起过生日,当然不能太过草率了。
“你生日就剩一周了,有什么计划吗?”温栀雪问道。
江叙:“你说呢?”
温栀雪:“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江叙眼眸低敛,“就在家里过,和平常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多做两个菜还要在厨房里多收拾。”
温栀雪想想也是,以江叙的条件也不存在什么吃不起的好东西非要生日才能吃,至于家人——江叙的母亲常年在国外而江远山也不会给他过生日,江叙的生日肯定多半还是自己在家过的。江南也是今年在厨艺上才有所长进,之前肯定还是江叙自己动手。
温栀雪:“那咱们这次就在外面吃吧。”
温栀雪倒不是不想掌勺,但既然是生日,自然不可能全是她平日做的那些简单家常菜,但那些复杂的菜色也不是现学可以学会的。
江叙笑了笑,“都可以,你决定。”
温栀雪:“你既然没有计划,那就全权由我负责了——‘江叙生日’项目书正式启动。”
江叙:“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温栀雪:“保密!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卖掉吗?”
江叙含笑摇头,“行,都依你。”
……
天公作美,江叙生日这天是个大晴天。
一大早,温栀雪开车来到江叙家,“走吧寿星,今天连开车也不需要你来。”
江南站在门口直瞪眼,不知道温栀雪要整什么花活儿,“是什么惊天surprise?能带上我嘛?”
温栀雪伸出食指左右摇晃,“婉拒了哈。”
江南可怜巴巴地看向江叙,“哥,往年你生日可都是我们俩相依为命的。”
江叙:“但凡去年生日你多帮我洗两个碗,我都会相信你的鬼话。”
江南抱着臂,“哼,你们走吧,我有自知之明,也不去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温栀雪:“我们晚上会回来的——晚饭一起吃?”
江南:“勉强原谅你们重色轻弟了。”
去高级餐厅吃饭、看电影、唱歌、甚至是去游乐园或者海洋馆都在江叙的猜想之中,但是随着温栀雪驱车离开云城,江叙逐渐有些困惑了,但温栀雪既然说了保密,江叙也不去多问,任由着窗外的景色从繁华逐渐变得荒凉,从六车道变成四车道再变成两车道。
车最后停在一个叫阳光小学的乡村小学门口,铁门已经很旧了,但教师楼是崭新的,很活力很阳光的橙色。
温栀雪下了车给江叙拉开车门,“请吧。”
校门口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藏蓝色的衬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又和善。
温栀雪挽着江叙的胳膊和女人打招呼,“周校长。”
周校长笑着点头,又看向江叙,“这就是江先生吧。”
温栀雪点头,“没错,就是他。”
周校长连忙道谢,“多谢江先生慷慨解囊,您捐赠的钱我们已经落实过了,百分之六十用于幻灯片显示屏电脑这些器材更新,百分之二十用于学校墙面和教室的重新粉刷,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设立了一个奖学金资助品学兼优的贫困学生。”
乡村小学的人不多,条件好的都去了城镇上学,所以一个年级也就那么一两个班,一个班就二十来个孩子,整个学校算上老师统共也就不到三百个人。
周校长领着两人进学校,“现在正好是上课时间,我们学校老师不多,所以就由我带你们转一转吧。”
等周校长转了身,江叙压低声音问温栀雪,“我什么时候捐了款?我怎么不知道?”
温栀雪眨了眨眼,故作不解,“你没有捐过嘛?那我可不知道,可能是你的钱自己跑路了。”
僵持几秒,江叙很快反应过来,“你用我的名义捐的?”
温栀雪装模作样地扭过头转移话题,“你看这个这颗银杏树,真是枝繁叶茂,应该有好多年头了。”
江叙挑了挑眉,心下了然,也不再追问。
周校长带他们参观了一遍校园,校园不大,连塑胶跑道都没有,但是没有杂乱萧条的感觉。除了中间那颗银杏树,校园里还种了很多别的树,长得郁郁葱葱。
“这些年学校已经建设得很漂亮啦,有了图书室还有机房,谁能知道原来这里都是平房,连个给孩子们运动的建材设备都没有。”周校长满眼自豪。
温栀雪怕接待他们俩会耽误周校长的工作,毕竟学校里人手不够,校长除了行政工作,也有自己的班级要带,“周校长您去忙吧,我们自己转转。”
周校长也看出来他们是一对情侣,便自觉给他们让出空间来,“教室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面,你们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
温栀雪:“其实我们霜雪书店每年都会回收一些旧书捐给乡村小学,虽然对乡村小学的建设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也比不上这些乡村教师把青春奉献给了学校和学生,但还是希望尽一点绵薄之力吧。”
江叙看着温栀雪不说话,眉眼却极尽温柔。
温栀雪:“好像是下课了。”
全国的下课铃好像统一似的,熟悉的下课铃打响,小朋友们一个个冲出教室,来到教学楼楼下的空地里活动。
一个脸上肉肉的长得憨态可掬的小朋友抱着一个花盆给温栀雪,“温老师,周校长说的果然是真的,你过来看我们了,这是我自己养的花,送给你。”
温栀雪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你小虞。”
小虞腼腆一笑,脸颊处的肉肉嘟了起来,可爱极了。
江叙:“他们为什么叫你温老师?”
“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和霜霜在这里支教过,虽然现在不在了,但是孩子们还是习惯性的喊我老师。”温栀雪坦白道,“其实当年一二年纪的小朋友应该已经快毕业了,我一年顶多也就来三两次,难为他们还记得我。”
一届又一届学生毕业,当时一年级的小朋友,如今都快要小学毕业了,而原本有的五六年级的孩子已经考上了心仪的高中——温栀雪莫名有一种一步步看着自己种下的树苗长成参天大树的欣慰感。
孩子们都知道教室里的又大又新的电子屏幕是这两个漂亮哥哥姐姐捐的,热热闹闹地把他两围坐一团,“温老师,你们是从云城来的吗?”
“是的。”温栀雪蹲下身抬头看着孩子们,“听说你们四年级下午要秋游?”
“是的,也不算远,就在我们村里,有一片草地小树林还有小土坡——温老师,你们要一起去吗?”
“可以吗?”温栀雪征求意见。
孩子们很热情,“当然可以了,我们每个人都从家里带了吃的,你们不要去买啦,吃我们的就好了。”
等师生一群人到了草地上,铺上野餐布,温栀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是江老师的生日,小朋友可以祝江老师生日快乐吗?”
“可以——祝江老师生日快乐。”小朋友们像念课文一样齐刷刷地出声。
江叙揉了揉叫得最大声的孩子的头,“谢谢你们。”
“应该是我们谢谢才对,要不是你们我们的语文课上可看不了那么多有意思的视频。”
以前的捐款都用于硬件设施的建设,比如桌椅黑板和健身器材,电脑室里的电脑也是前两年才有的,而每个教室里都能有电子教学屏幕是大家想都没想过的,毕竟一套就要好几千块钱呢。
温栀雪笑着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好几个不一样的蛋糕,蛋糕是从宴雅居甜品线的“不甜”甜品店买的,蛋糕的造型各式各样,有像雪山的、有像小狗的、有的放了草莓有的放了青提,蛋糕里面有水果馅儿的、芋泥馅儿的、巧克力馅儿的、抹茶馅儿的……二十来个孩子,切下来每个人一块刚刚好。
乡村小学里多是父母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平时很少吃到这样精致漂亮的蛋糕,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温栀雪切蛋糕。
温栀雪把第一块蛋糕递给江叙,笑着眨了眨眼,“其实这些小朋友过生日的时候父母大多也不在身边,但是不妨碍他们快乐,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你看,今年有这么多人陪你一起过生日,你开心嘛?”
江叙眼眸微动,他不知道温栀雪是什么时候以他的名义捐款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周校长联系好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挑选了这么多蛋糕,更不知道她最近明明工作忙到需要通宵却抽出这么多时间只是为了让他开心——身在高门望族,巴结的人并不少,就算不办生日宴会也少不了很多贵重礼物,但温栀雪的礼物却是江叙最特别、最珍贵的一个礼物。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是如此吧。
看他点了头,温栀雪立刻笑眯眯地挖了一勺子蛋糕喂到他嘴边,“愣着干什么,吃呀。”
看江叙张开了嘴,旁边挤眉弄眼的小学生捂着嘴偷笑,“哥哥姐姐好恩爱哟。”
被孩子们打趣了温栀雪也不恼,她眉眼含笑把蛋糕往前推了推,“好啦,剩下的你们一个人一块。”
孩子们欢呼雀跃,几个蛋糕光速被孩子们分完,孩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坐在草地上野餐晒太阳。
温栀雪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打火机,在江叙面前的那块小蛋糕上插上一支蜡烛,点上火,“许个生日愿望吧,我亲爱的男朋友。”
江叙眸色一深,他原以为自己等得及,但好像不太能,趁着孩子们的注意力还在蛋糕上,江叙把温栀雪拽进了草地后面的小树林里。
太过于猝不及防,温栀雪还没来得及说话,江叙距离咫尺的唇便向她压了过来,仿佛工笔画一般细微地描摹着她的唇形。她的嘴唇比刚刚吃的慕斯蛋糕还要软还要甜,事实上江叙早就想这么干了。
轻微的喘息声混杂着脚踩树叶的轻响,显得格外明显。明明不是学生,却莫名有一种被教导主任抓早恋的紧张和刺激。温栀雪紧绷着脊背,有点怕被秋游的同学看到,毕竟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人突然钻进树林。
温栀雪的神经紧绷着,自然各处都敏感起来。江叙的鼻息喷在她脸侧,让她无端有些燥热。温栀雪有些喘不过气地往后躲,却不小心撞到了树干上,形成了一个自然的支撑点,江叙把头埋在温栀雪颈窝,唇部在她耳边轻轻碾过,勾起一阵酥酥麻麻。
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在问“温老师人呢”,温栀雪哆嗦了一下,连忙推开江叙,舒了一口气。
温栀雪用手试图给脸颊降温,“不是许愿的吗?你突然拽我来这干什么?”
“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江叙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眸,回答得毫无负担。
“这叫什么生日愿望?”温栀雪被亲懵了,“不算,换一个正常的。”
江叙垂眸思索了几秒,“那我想带你去见我外祖父外祖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今天嘛?这么突然。”
江叙摇了摇头,“不是,中秋节的时候。”
“那当然没什么不行。”温栀雪答应下来。
消失了太久,温栀雪担心孩子们真的过来小树林找他们,她刚准备走出树林回到草地,却被江叙拽住了,“你要不要补个口红?”
温栀雪觉得奇怪,这又不是参加宴会,哪里还需要补妆的。
江叙垂着眼轻笑,把手机屏幕给她当镜子——屏幕里温栀雪之前涂的口红几乎掉光了,她的嘴唇有些肿,而且红润得实在是太过明显。
温栀雪又气又笑,“都怪你。”
“嗯。”江叙也不否认。
小剧场:
温栀雪:衣冠禽兽!
江叙:脖子以上,我是正人君子
温栀雪:别太荒谬了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