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天过罢,他意识到了反常之处。 这小狐狸每天只睡一个时辰,瞧着脸色极差,眼下乌青一片,却始终可以保持着jīng神抖擞,白天活蹦乱跳,晚上专心作画,他是怎样做到的? 寇凛回忆起那晚他看到的怪异场景,心中疑惑的紧。当晚临近子时,他飞上房顶,从建造房间时预留的一个缺口暗监视他,果见他睡醒以后,爬起来弯腰从chuáng下取出一个酒坛子。 这酒坛子与先前的形状有所不同,应是前几日尚书府家仆新送来的。 楚箫大力闻过血以后便回chuáng上躺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再起chuáng时,整个人容光焕发着前往诏狱。 寇凛蹲了几天房顶,见他一连几日去闻血提神,寇凛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在楚箫离开以后进入他的房间,将他藏在chuáng底下的酒坛子取了出来。 他也要试试。 第7章 阎王 寇凛将盛满血的坛子稳稳放置在桌面上,刚开了封,一股异常腥臭的气味儿扑面而来,熏的他直犯恶心。 五官似是初生的婴儿皱巴巴挤成一团,寇凛慢慢俯身,高挺的鼻梁即将触碰到坛子边沿时,又猛地直起身子。 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 从粘稠血液里掺合的jī毛来看,这分明就是一坛子寻常jī血,岂会有提神的功效? 睡眠少却jīng神好奇怪么? 他在楚箫这样的年纪时,jīng神力不是更qiáng? 思来想去,主要是楚箫喜爱吸食jī血气味的怪癖,害他未免联想的有些太多。 寇凛天生好奇心重,dòng察力惊人,往往可以从一丁点蛛丝马迹,窥探出一连串的yīn谋诡计。能霸着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数年,成为皇帝心腹,在京城里肆无忌惮横着走,与他拥有这些特质是分不开的。 不过,这些特质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没错,却也因此走过弯路,栽过跟头。 寇凛最终决定再观察一段日子,他将坛子重新封好,塞回chuáng铺下,与原本放置的位置纹丝不差——坛口有处小豁口,是朝向西北方位的。 岂料甫一走出房门,竟与刚从拱门拐进来的楚谣撞了个正着。 刚过子时,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两人相隔两丈左右,楚谣顿住步子,似是仔细辨认了下,旋即露出惊讶的神情,抱拳请安:大人,您找属下有事?” 寇凛只着中衣,长身玉立,脸不红心不跳:不然本官去你房间是去找你暖chuáng?” 楚谣尴尬道:属下原本想去诏狱,走半道实在困的厉害,最近过于劳累,身体吃不消,还是回来养足jīng神再去吧。” 寇凛凝视着她,沉默不语。 自己刚开始怀疑这只性格多变的小狐狸有秘密,就恰到时机的澄清,敢说其中没有蹊跷? 也或许,小狐狸从老狐狸处知晓自己好奇心重,故意设下圈套——他方才若非及时回头,此刻怕是已被逮个正着,被人抓住把柄,非说酒坛子里原本装的是金子,来讹诈他。 寇凛忍不住磨牙,他不过讹了楚尚书三百两金子,这破酒坛子瞧着起码能装四百两金沙,竟还想多赚他一百两?! 无耻! 在他逐渐毒辣的目光下,楚谣心头倏紧,不知自己哪里触怒了这尊煞神,忙道:对了,还不知大人寻属下何事?” 寇凛冷冷道:本官是想告诉你,你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自明日起便是我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员。”一顿,袁少谨从都督府的位置上出来了,稍后也会来北镇抚司报道。你与他的恩怨本官管不着,但北镇抚司不是国子监,你二人若敢在本官的地盘上……” 楚谣垂首凛声道:属下不敢!” 不敢最好。”寇凛幅度极大的一拂袖,推门回房。 盘踞在周身的压力骤然间抽离,楚谣松了口气,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不知寇凛的想法,她当真是走到半途心慌气短才折返回来休息的。和楚箫连着一阵子折腾,两人的jīng神状态虽无异状,但楚箫的身体已近虚脱,必须休息几日。 她背靠墙壁,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待完全静了下来,她走到chuáng边探手去摸chuáng底的坛子,坛沿豁口的方位并没有变化。 她估揣着寇凛在某方面起了疑心,但她内心毫无波动。被寇凛发现楚箫私藏一坛jī血,天天夜里抱出来嗅又能怎样? 饶是他聪明上了天,也绝对猜不出真相。 对于借用楚箫的身体,楚谣有着丰富的经验,也深知世人对这般怪诞之事的理解和接受能力,早就毫无惧意。给楚箫留了张旁人看不懂的字条,藏在枕头下,便安心上chuáng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