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冬藏原本的面无表情变成了不可置信。 “这些事情,都是你gān的?” “可不是!我每每想做点什么事,天庭法司就给我量身订做一个新的罪名。你说说,天衢圣君是不是和我有仇?” “……他未必知道这些事都是你一人所为。” “那就更可怕了。那说明我和他天生犯冲啊!” chūn花用手肘顶顶他:“你家圣君一直都这样不近人情么?他眼里除了体统就是规矩,还有没有别的?”她往嘴里塞一颗海蛎子,“我猜他对你们这些小仙童一定也很严厉,平日里一定是坐卧不安,动辄得咎。小冬冬,姐姐与你打个商量,你若有机会,能不能在天衢圣君面前劝一劝他,教他不要老是和我这样讨生活的小神仙过不去。” 冬藏瞪着她,一脸的一言难尽。 “咳咳,要不这样。下回你家圣君心情不好,又想设个什么新罪名,你就给姐姐我递个信出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撞到他刀刃上。” 都说上头有人好办事,若真能在紫阙仙山有个内应,那可真是大大的便利。 冬藏深吸口气:“你是财帛星君门下,生活不会艰难,何至于整日要做这些投机倒把的营生,破坏天界体统?” “既身登天界,就该断情绝欲,一心修道,普渡众生。你整日撺掇众仙经营这些小惠小利,他们还有心思提升修行么?” “这可都是造福众仙的好事啊。除了你们那位老神仙,别的仙友都夸我是纾难解困呢,互通有无,大家得利,凡间都是这么gān的!”chūn花觉得自己坦坦dàngdàng,事无不可对人言。 冬藏再看这一屋子的礼品特产,顿时明白她为什么要广结善缘了。 他垂眸,冷笑了一声:“财神的苦心,小仙明白了。” chūn花没听出他话中讽刺之意,还当是又jiāo了个好朋友。她盯着小仙童看了又看,觉得他好像比前日第一次见的时候大了几岁,当真是面如冠玉,少年风流,心中越看越是喜欢,不由得一肘勾上他肩膀,笑道: “小冬冬,都说紫阙仙山修行很苦,你平日里缺什么,尽管和姐姐说,不论是凡间的还是海外仙山的,姐姐一定给你弄到。” 冬藏忍耐地闭了闭眼,正要挣开她,忽地想起一事:“修补镇妖金塔,连财帛星君都未必做得到,你如何做到?” “别看我驾云的功夫不行,这金系术法我研究了两百年,才能将财宝恶灵化为善灵,供我驱策,连我师父都说我有天赋呢。” 冬藏怔然。 净化恶灵与术法修炼的等级无关,却需施术者心怀至善,心无杂念。眼前这贪图享乐、利欲熏心的低阶财神,也算是心怀至善,心无杂念么? 北辰一脚踏进来,看到这情形,惊得目瞪口呆。chūn花忙向他挥手,也没在意自己是被甩脱的。 “北辰北辰,我的海产都已打包好了,咱们打道回府吧!” 回天界的路上颇为顺利,chūn花与小仙童冬藏相处和平,到分手时他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chūn花以为这就是不浅的jiāo情了,心中甚是欢喜。倒是神shòu孟极总是对着冬藏露出森森白牙,满怀敌意。 还未到财帛星君的宝蟠宫,便碰上赵不平正套着他的貔貅shòu,拖了一车的杂货往回走。 chūn花抱着孟极,翩翩落坐在赵不平身边。拉车的貔貅立刻就撑不住了,喘着粗气就地趴倒。 赵不平急了:“下去下去!你这死丫头,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吗?” chūn花和孟极知道又撞在枪口上了。连忙灌水的灌水,掐人中的掐人中,好歹把貔貅shòu抢救过来。两仙两shòu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那一车小山一样的货物拉回宝蟠宫。 “师父这回又搜罗了一车什么破烂儿……呃……好东西啊?” 赵不平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又一个小包裹从车上卸下来,拆开一个给chūn花看。 “我近来发现,凡间的锁可真是有意思,凡人真是太有想法了。单是锁具就能做出那么多花样,有铜锁铁锁金锁银锁,有双鱼锁心形锁元宝锁蝴蝶锁,链锁套锁连环锁如意锁,有……” 赵不平两眼放光,一说到自己的收藏就停不下来。 他本是人间一个小县令,因为任内勤政爱民,殷民阜财,去世后还为民间供奉惦记,于是被天帝点化为财帛星君,掌管人间百姓财富用物。 神仙的日子穷极无聊,赵不平便给自己找了一个没有尽头的爱好,就是收藏旧物,尤其是凡间的旧物。这事让chūn花极为头痛,因为宝蟠宫三十六间殿室,有三十四间都已被赵不平四处搜罗来的旧物堆满,再多出几样,恐怕chūn花就要没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