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鸢只能压抑住心里莫名的焦急, 等到第二天, 总觉得出了什么大事。 程熊蔺那边的确出了大事, 但是受难的却是崔崖木。 那天刚从常鸢病房出来,程熊蔺便接到了程妈妈的电话。 "阿蔺,"程妈妈的声音惶恐中带着庆幸,"多亏你昨天不让我们回国。" "怎么了?"程熊蔺赶紧追问。 "那个航班被劫机,所有人都遇难了。"程妈妈惊魂未定, "简直是从鬼门关捡回条命。" "妈,你得问姐是怎么未卜先知的。"程熊儒的声音忽然传来,显然他更好奇程熊蔺怎么那么厉害。 "只是凑巧。"程熊蔺捏了捏鼻梁,真是凑巧吗?总觉得常家那群人跟跳蚤一样,烦不胜烦。 但这次捡回条命就好,挂了程妈妈的电话之后给崔崖木打电话,崔崖木一直没接,只好转而给阿卓打电话,让阿卓给这次空难捐款。 阿卓那边应下,迟疑了半天才嗫喏着开口:"大小姐……" "怎么了?"程熊蔺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机票是我订的。"阿卓声音无比低落。 "没事,你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程熊蔺吐出一口浊气,好心安慰他。 "不是,崔崖木爸妈的机票……也是我订的……在这个航班。"阿卓结结巴巴地说出口,说着说着都快哭了,"大小姐,我怎么办……" 程熊蔺停住脚步,脑子嗡得一下,又出事了,而且又是别人出事,本应该出事的是自己的父母吧。 唉,她这颗心到底要愧疚多少遍才足够。 她一遍一遍打崔崖木的电话,但想着这种时候,崔崖木或许不想被人打扰,程熊蔺只好挂了电话,眉眼染上冰霜,常家那群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一定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都已经败了,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拖下水呢? 程熊蔺雷厉风行地联系了侦探社私底下调查宋珲车祸和航班出事,思忖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给熊大舅舅打了声招呼。 熊大舅舅和侦探社的消息是一起来的,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查到了,凶手似乎根本没打算掩藏自己的行踪。 车祸是金耀和安排,常鸩搞的,车祸发生的第二天,纪刀子就把人抓起来扔监狱里了。 航班空难说是以外,但应该和常家有点关系,劫机的跟常家有武器jiāo易来往,这次空难死了不少人,歹徒也都死了。 该死的死了,常鸩和金耀和的罪行也明显水落石出。 但看到这样的调查结果,程熊蔺却非常不满意,死的是活生生的人,调查结果却这样轻描淡写,这口气到底该怎么出! 程熊蔺通过侦探社找了一群混混,犯了些事把人送到监狱里,以后常鸩和金耀和的狱中生活应该会十分丰富多彩。 但这样的出气方式,一点儿也不够,程熊蔺都有点魔怔了,她迁怒了很多人,只要是跟金珐集团关系密切的企业和个人都遭到了程熊蔺的报复,本就乱成一团的宁市市场,被搅得更乱了,lin虽然趁机壮大了许多,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但程熊蔺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负担罢了,宋珲也好,崔崖木也好,只要她试图去弥补了,她是不是就不欠他们了,是不是就可以平等、自由地和自己爱人在一起,没有任何顾虑地相爱相处? 可那是三条活生生的命啊,压在心里的愧疚却日益滋生,像是心头蔓延丛生的瘟疫,一有了开头,就难以遏制。 宋珲的追悼会办得很盛大,在黑白肃穆的会堂里,沉重的音乐慢悠悠地播放着,像是在人们的头顶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人们列坐一旁,偶尔jiāo头接耳地,话里话外无不是说什么天妒英才,但若宋珲真活着,他们又忌惮得不行。 宋家三口坐在一旁,面色不好,他们从宋珲手里拿下的东西不多,心里忿忿不平。 所以看到程熊蔺顶着宋珲前未婚妻的名头坐在另一边的时候,更是没有好脸色。 常鸢在医院等了很久,崔崖木都没有来接她,按理来说,追悼会应该早就开始了。 保镖队长也疑惑了,偷偷给程熊蔺打电话,但怎么也打不进,说是不在信号服务区。大小姐应该只拉黑了病人,没拉黑保镖吧。 所以当常鸢问起的时候,保镖队长只能一脸苦色,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小保镖。 常鸢扯掉手上慢悠悠的点滴,换了衣服,打算自己去,宋珲追悼会这种事,不难打听。 保镖队长想阻拦,但看到常鸢那一身放开的气势,算了,他知道常鸢身手不错,但是他不能没皮没脸地跟一个病患动手,不光彩。 常鸢带着保镖队长直接出了医院,随便打听了一下,就往追悼会现场赶。 保镖队长开着车,出言安抚:"可能是崔总经理这几天太忙了,常小姐不用太在意。" 常鸢随口应了,其实她现在有点心惊肉跳的,她对危险的直觉很qiáng,前面有危险。 和程熊蔺一样,常鸢现在只希望有什么危险往自己身上来,别动她身边的人。 任何人,包括程熊蔺,也包括只有几面之缘的这个保镖。 程熊蔺在会场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崔崖木,心情愈加沉重,她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给崔崖木打个电话,但电话却打不出去。 程熊蔺皱了皱眉,会场虽然有些偏僻,但不至于没有信号,她拿着手机往会场外走,一会儿给崔崖木打,一会儿给保镖队长打。 但刚到会场门口,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个人来,把低着头打电话的程熊蔺直接推了一把,程熊蔺踉跄着后退,险些跌倒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跟过来的宋励宇揽着她的肩膀帮她站稳。 程熊蔺说了声谢谢就冷冷地将人推开,刚要抬头训斥始作俑者,会场大门却忽然被紧紧关上,推人的罪魁祸首也不见了。 大门关上的声音很大,很多人循声看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程熊蔺和宋励宇,jiāo头接耳地疑惑着。 "怎么回事?"宋励宇朝程熊蔺走近了几步,弯腰故意在程熊蔺耳边说话,虽然是问句,但程熊蔺半毛钱的疑惑都没听出来,要是跟宋励宇没关系,她打死不信。 程熊蔺冷冷地刮了宋励宇一眼:"你搞什么鬼?今天是你大哥的追悼会,你想闹事?" 宋励宇吊儿郎当地挑眉:"我这么有兄弟爱的人,怎么会闹事呢?" 程熊蔺呵了一声,宋励宇说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在这闹事就不怕被抓吗?嫌命长?想跟宋珲换?" "以前想,现在可不敢想了,"宋励宇还是那副讨人嫌的模样,摆手又摇头的,"不过你这个前未婚妻我很想接收一下,你看?" "滚。"程熊蔺直接甩了他一个眼刀,疾步去找其它的出口或者殡仪馆的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到所有出道口全被锁死,他也一脸懵,急得脑门上一颗一颗拼命冒汗。 宋励宇却偏偏还要凑过来:"大嫂,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