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的手臂越收越紧,而夏薰一言不发,任他抱着。 屋内寂静无声,蜡烛的棉芯发出灼烧的爆裂声。 夏薰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祁宴感觉到了,低声道问: “……你明明是不愿意的,为什么……不推开我?” 夏薰qiáng装平静: “我说过了,只要中书大人肯放过我哥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祁宴沉默半刻,说:“好……” 他用力一拽,夏薰跌坐在他怀中,祁宴揽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肩窝。 他的侧脸贴上夏薰细瘦的脖颈,他的手在他腰后细细摩挲。 独属于祁宴的气息层层笼罩夏薰,过往点点回忆,在他心中翻腾起滔天巨làng。 他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拳头攥得死紧。 祁宴还不罢休,他的手渐渐往上,眼看就要触摸到夏薰的肩胛骨。 夏薰忍不了了。 他用力推开他肩膀,拒绝他的靠近,试图从这个被迫而来的怀抱里逃离。 祁宴没有松手,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 “夏薰……” 他灼热的掌心贴在他后背不停抚摸,他还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你真的没死?真的还活着……?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夏薰忍着怒意: “事到如今还说这些gān什么!难道不是中书大人qiáng行把我带回来的吗?” 祁宴不语。 他埋在夏薰颈间重重呼吸,汲取他的味道,嘴唇短暂掠过他耳后。 夏薰的身体比他的心反应更快,在意识有所反应前,他的手脚已经剧烈挣扎起来。 他迫切想要离开他,至少要躲到一个看不到他的地方,才觉得安全。 他明明使了很大力气去推,祁宴却纹丝不动。 他想要按住祁宴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他想站起来,又被他重新扯到腿上。 他哑着嗓子,气急败坏道: “你想要找什么人不行!为什么非要找我?!你把我带到京城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祁宴对他说: “你误会了,我什么都不会做对你做!我只想你好好听我说,从前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慢慢解释——” 夏薰甩开他的手,讽刺道: “说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这就是你的报复吗?就算我爹再对不起你,他也已经死了!他的头还是你亲手砍下来的,你不会忘了吧?!” 祁宴扳过夏薰的肩膀,qiáng迫他看向他。 “我从未想过报复你,我只求你——” “够了!” 夏薰再也听不下去,一把将桌上食盒推倒,盛着槐叶冷糕的瓷碟摔在桌上,发出清晰的碎裂声。 下人们听见声音,想进来查看。 祁宴呵住他们: “退下,谁都不准进来。” 屋外很快空无一人。 夏薰喘着粗气,从他怀里跳起来,眼中喷出火焰: “要打要杀随你,休想用这种话骗我!” 祁宴神情复杂,直直看着他,眼神深情又忧郁。 他沉默片刻,忽地发力,抓过夏薰按在桌上,去吻他的脸。 夏薰躲闪不及,情急之下,他抓起桌边的碎瓷片,用力一挥。 ——刺目的血光随着他的动作一闪而过,祁宴的右手被他划伤了。 祁宴吃痛,放开了他。 夏薰慌乱起身,倒退几步,手握瓷片,警惕地瞪着他,和他保持着距离。 瓷片的边缘又尖又利,在祁宴手掌割出一道很深的伤口,红色的血滴滴答答流下来。 祁宴对伤口视若无睹,快步接近夏薰。 夏薰闪避不及,被他抓住手腕。 “你要gān什么?!” 他又惊又怒。 祁宴用沾满鲜血的手,扣下他手里的瓷片,远远丢开。 “这东西太锋利,你别被它划伤了!” 夏薰不觉失笑。 祁宴不关心自己的伤处,却来担心他会不会被弄伤? 他这样对他示弱,是不是又在想新的办法骗他? 夏薰把手藏在背后:“不劳你费心!” 祁宴闭了闭眼,待他再次睁开,所有情绪都被收进他平静无波的漆黑眼瞳中。 他的表情重新恢复镇定。 在夏薰与他初识的那段时间里,这是他最常见的表情。 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恶。 夏薰自嘲地想,他从来不是祁宴的对手,不光看不穿他在想什么,还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所以活该被他骗得团团转。 在他愣神之际,祁宴忽地抬起手,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带着他体温的血就蹭到夏薰下巴上。 他用手指把血抹开,血滴变成血痕,残留在夏薰的皮肤上。 他是有意的,他有意要把他的血涂在他脸上。 夏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