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一个月未见,不知她是否长高了些。 姬稷心中做好打算。 与其选那些不明不白的人,不如挑赵姬。 他没有心思也没有闲工夫去了解他的枕边人,但至少得保证,他的枕边人不会突然给他一刀。去年魏王娶后的丑事,他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赵姬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更重要的是,她简单易懂,他一眼就能看穿。与她相处时,她愚笨真诚的性子,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三岁稚童。 就是不知道,赵姬发现她的啾啾就是他时,会不会更害怕男人。 马车驶进云泽台,建章宫的小童早就立在阶下等候。 姬稷从车内缓步而下。 小童们簇拥:“殿下。” 姬稷看向人群中穿桂衣的小童:“兰儿,赵姬今日可好?” 兰儿立刻上前:“赵姬很好,殿下放心。” 姬稷拾阶而上:“怎么个好法?” 兰儿答:“一直在睡觉,睡得可香了。” 姬稷停住脚步:“吃东西了吗?” 兰儿:“吃了,吃过两顿,然后又接着睡了。” 姬稷皱眉。 兰儿惶恐,急急解释:“不是奴怠慢赵姬,是赵姬自己想睡觉,奴要召乐工和俳优,但赵姬不想要,她说她自己待着就行。” “她现在人呢?” “在丙殿寝屋。” 赵枝枝一个人缩在chuáng上,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她不敢喊人点灯。 本来她是坐着等太子的,等了又等,人就困了。 太子宫中的小童说,这张chuáng她可以睡,所以她就睡了。 一睡下,再起来,吃过饭后继续等,但是gān等着,她着急,那些小童也着急,他们时不时进屋来问候她,似乎担心她一个人待着难为情,想要陪她一起。 大概他们也为她害怕,太子殿下也许会杀了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 他们的体贴让她无地自容,若不是因为她死皮赖脸,他们哪用得为一个陌生人担忧? 赵枝枝过意不去,gān脆又睡下。 他们看见她在睡觉,就不用为难该如何找话和她闲聊让她放松心情了。 赵枝枝摸摸chuáng的纹路,想象太子平时在这张chuáng上以何种姿势入睡。 这张chuáng,真的好大,能躺十个她。 她不在意之后是否会为了睡chuáng的事被怪罪。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睡不到太子殿下的人,睡一睡他的榻也行。 赵枝枝想,要是今天命绝于此,下辈子她不要再做女人。 至于男人,男人也不行,大多数男人又脏又臭,她不要做男人。 做一棵蒲公英最好了。风chuī到哪,就落到哪。一次开花,一次出行,自由自在看遍天下美景。 姬稷走进丙殿时,听见少女在chuáng上叹气的声音。 他犹豫一二,加重脚步声,从屏风后绕过去。 赵枝枝紧张地盯着屏风那边走来的黑影。 没有灯,那人却轻车熟路地绕过所有的摆件,仿佛这里他已走过无数遍。 男人步伐沉稳朝她而来。 赵枝枝屏住呼吸。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只不过这次,她是躺在他的地盘,等着他将她扔出去。 姬稷立在chuáng边,少女紧闭双眼。 她急促的气息已经将她出卖。 还是和上次一眼,用装睡掩饰自己的害怕吗? 姬稷转身,尚未抬脚,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 少女柔软的身子紧贴他,她细瘦的双手圈在他腰间,声音颤得发抖,奶糯糯地说:“奴……奴是南藤楼……南藤楼赵姬。” 姬稷回过身。 少女半坐chuáng边,浑身都在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手牢牢紧抱他。 她有意娇媚的声音飘出来却像哭腔,“可……可否求殿下一亲芳泽?” 片刻的寂静后。 就在赵枝枝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男人温厚的大手捧起她的脸。 他摸了摸她的眼角,似在确实她是否落泪。 她听见他浅浅的一声笑,这声浅笑,伴随着灼热的唇瓣落在她额间。 ——太子殿下亲了她。 赵枝枝眨眨眼。 又一声浅笑落下。 ——太子殿下又亲了她。 这次不再是额头,而是她的脸颊。 一边脸一下,太子殿下的亲吻实在得很,甚至发出啵的一声。 直至坐上轺车回到南藤楼,赵枝枝呆若木jī的状态还没有缓过来。 踩在地上,像是踩在云里,飘飘浮浮,像做梦一样。 她耳朵里嗡嗡的,谁和她说话,她都听不见。 阿元担心了一天,都快急死,见到赵枝枝这副模样,以为她被吓破了胆,当即眼泪刷刷往下掉:“贵女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金子也急:“完了,贵女定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