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走过去,湿润的毛巾贴上鹤连祠的肩颈——是热的,甚至有些烫。鹤连祠的身体紧绷一瞬,随即便放松下来,任由郑青替他擦去上身的薄汗。热毛巾自腰部向下,其余地方也清理得gāngān净净。 弄完之后毛巾就是温的了,郑青抬头亲了亲鹤连祠的下巴,然后退开一步,看着鹤连祠换上衣服。 黑色的领结扎紧衬衫领口,单手调整的时候展现出男人利落的颈部线条。裁剪流畅的燕尾服套上衬衫,层层衣料将隐晦未退的男性麝香裹藏其中。鹤连祠的手指穿进发丝将落在额前的头发上拢,抬脸时宽阔的额头和挺拔的鼻梁勾连出一种顽固而坚硬的禁欲意味。 郑青眼里含着很浅的笑,熟练地为他喷上香水。幽而凉的薄荷香气掩去了似有若无的浅淡腥味,中和成了一种别样性感的气息,像蛇尾蜿蜒过雨后湿润的丛林。 第2章 鹤连祠从楼上下来,他常常会被老板叫过去,老员工们对这件事已经习惯了,私下里猜测他和老板有很近的亲戚关系,说不定那辆杜卡迪都是老板给买的。 既然是老板的亲戚,那和他们这些打工人必然是不一样的,而且鹤连祠每周来的次数都不多,他不在的时候还得有个常驻的领班负责店里的事情,鹤连祠只是短暂的挂个名头而已。 老员工们想通之后对他的态度热情了不少。 鹤连祠接过前台客人打来的电话,是一家三口,想给他们的宝贝女儿过生日,预订了餐厅的晚餐位。之所以订个西餐厅是因为之前店里做儿童节活动,派了两个戴着兔耳朵的店员在门口给路过的小朋友发棉花糖。 当时鹤连祠没去发糖,但在餐厅外面抽烟。他靠着玻璃墙,厚度适中的嘴唇抿出灰白的烟雾,极为自然地吐了个环形烟圈。烟圈升空消散,他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短短的五根指头张开,是人类幼崽的白胖小爪。 鹤连祠怔愣一秒,顺着这只爪看到一眼不眨盯着他的小孩,又扫向小孩几步外皱着眉头的夫妻。 其实这里和店门有一段距离,不过他身上的制服和那些发糖果的店员是同一卦的,能认出来属于一家店。 鹤连祠偏头朝旁吐出口腔里残余的烟雾,掐了烟,残留的烟蒂放进口袋,在家长忧心忡忡的目光里牵上胖爪,领着小姑娘到了店门口。负责发糖的员工手里拿着托盘,里面是各种造型的棉花糖,小姑娘选了一个红色蝴蝶结样子的,学着鹤连祠把糖果放进了口袋。 还郑重地拍拍。 鹤连祠被她逗乐了,用没拿过烟的左手轻微地贴了一下她的脸。后来小姑娘跟着她父母走了,这家人因为小姑娘的喜好成了餐厅的常客。 “嗯,都准备好了。”鹤连祠拿着电话,单手翻阅订单记录:“晚餐菜品是……” 他脊背挺拔,只是略微垂下头,眼睛朝下看时睫毛非常明显,侧脸的线条刚硬又锐利。声音却很平缓,咬字清晰,是让人很容易听清的音调。鹤连祠的长相似乎不太适宜从事服务行业,穿上燕尾服却又显得十足绅士,像十九世纪英国贵族庄园中彬彬有礼的上流管家。 菜品都是根据客人以往的用餐喜好来的,送了慕斯蛋糕和一小碗长寿面。那家人没听到什么忌口的菜,确认鹤连祠晚上会在店里后就满意地挂了电话。 “鹤哥,你好受欢迎啊!” 边上他们组里负责和客人沟通的妹妹露出羡慕的表情,半真半假地说:“我嫉妒死了,我在这里gān了这么久都没遇到多少这样好说话的客人。” 鹤连祠的确是不同的,尽管他本质上gān的一样是端盘子的活,但很少有人会对他呼来喝去。也许是鹤连祠看起来不大好惹,又或者他的装束太应和店内的装修,将餐厅的整体气质都拔高了一个档次,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也产生自己是“上等人”的幻觉,再gān低素质的事就不那么容易。 对于其他员工来说也一样,他们偶尔和鹤连祠闲聊,但几乎不问涉及隐私的问题,连年龄都没问过,明面上都叫他鹤哥。 “没什么不一样。” 鹤连祠把电话放好,让出接电话的位置,走前对着她笑了笑:“你也很讨人喜欢。” 擦肩而过时闻到隐隐约约的薄荷香,是半个小时前郑青亲手喷上的气味。被说了“讨人喜欢”的妹妹留在原地,两秒后尴尬地摸了摸发烫的脸。 鹤连祠一直留到晚上陪那个小姑娘过完了生日才走,他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郑青也不管他。还经常看不得他gān活,总是捣乱在店里最忙的时候叫他上去,两个人一起摸鱼。 今天待的算是比较久了,他跨上摩托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亮了,洒下来的光正好照亮中间这弯灰色的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