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脸色暗沉,咬牙道:“是属下保护不周,等爷醒来,必当请罪领罚!” 七初眼中的担忧更甚,声音都颤抖起来:“他,他——现在怎样了?“ 冷霜看了一眼安静的深重阁殿,语气森冷:“很凶险。” 七初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都泛了白。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青走了出来,一身的血,额上有细密的汗水。 七初喉头一颤:“先生——” 他双手在青色衣袍上一擦,臭着一张脸:“他没死呢,哭丧脸有什么用,还不差人去熬药。” 七初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瞬间静止,忽然间又流动起来。 她快速地往内殿跑去,冷霜忽然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足足有半炷香之久。 脸色慢慢地暗沉了下去。 重重阁楼之后,临凰阁,萧容荒居所。 室内仅一塌一几,古朴沉郁的雕花chuáng帷间,有一种低调的华丽。 流沙把七初引入了殿内。 然后七初听到他的声音。 “这事过去就作罢,不必再追究。” “爷!”寒星的声音陡地提高了几分,忽然又低了下来,转为恭敬:“此等大事,怎可——” “入冬后,府里事情多些,”萧容荒转了话题,低低地吩咐:“各地营房的粮草记得备足,前些日子在格勒部养的那几匹宝马,是皇上要的,这几日,要赶在大雪封山前,即要送到京城去,我——” 萧容荒的声音低弱下去,辛苦地喘了口气。 “这些日子,府上事情,你们多留意些罢——” “爷,属下明白。”寒星不敢再多言,静静地答道。 流沙在殿外禀报:“爷,七初姑娘来了。” “进来吧”。萧容荒的声音已若有似无。 七初踏进了房内,身上顿时一暖,没有注意到房内燃烧着正旺盛的紫金火炉,隔绝了外面寒冷的风雪,她的视线,落在chuáng上的人影上。 软塌上半卧着一个男子,月牙白的锦衾中,他的容颜,仿佛是窗外的白雪,眉目低垂,嘴唇都泛着白,听到有人进来,他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着她,那一眼,却忽然暖和艳丽如三月的桃花。 “七初,”他说:“不是什么大事,宴席上热闹些,你何必过来。” 七初嘴唇微微地颤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手,仿佛是要确定他还活着一般,但神情还是镇定的:“怎不是什么大事,你伤得这么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不妨事……”萧容荒清咳几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不用担心。” 七初心头腾地一跳,觉得他那一笑,如同雪后空芒的原野,朔风呼啸而过,竟是一片平静的绝望。 七初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忽然觉得身旁的萧容荒气息有些不稳,只见他左手微微按上了胸前的伤口,双眸紧紧地闭了起来,似在用力抵挡袭来的疼痛。 流沙从殿外走了进来,说:“七初,先让爷休息罢。” 第十章 古痴今狂终成空 大雪纷飞的除夕夜,七初独自在华叔的马厩小屋内喝酒。 她自己住的房子太清冷,如此漫漫的长夜,她不确定自己挨得过。 她慢慢地转着杯子,耳边传来府上的大堂内传来的声乐喧哗。 她努力地想要捕捉一丝那人的声音,或许是她醉了,耳边嗡嗡的都是回声。 脑中回响起的却是那一日,冷霜寒着脸,却似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他问:“颜七初,白月节当夜,你去了哪里?” 七初愣了一秒,说:“我在宴席上弹琴。” 冷霜哼了一声,身后一个女子被扔了出来,是浑身都在打颤的绿水,她闭了闭眼睛,本不想拖累绿水,没想到—— 她扶起了绿水,开口,声音冷定:“好,那天弹琴的并不是我,是绿水。” 绿水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对着殿阁内的萧容荒:“侯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七初姑娘让奴婢弹琴,奴婢就答应了。” 冷霜忍不住,喝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绿水只知道哭着拼命的磕头。 “冷霜,她不知情,”萧容荒虚弱的声音低低传来:“不要迁怒。” 他咳嗽了一会,才道:“你带七初进来罢。” 七初随着冷霜走了进去,才隔了一日,萧容荒不知憔悴了多少,原本好不容易养得红润了些的脸庞,如今却是一片灰败。 他抬抬手,流沙上去轻轻地把他扶着倚在塌上。 七初欲上去看看他的伤,守在chuáng前的寒星不客气地挡在前头,说:“姑娘,站这吧。” “咳咳——”萧容荒有些费力地开口:“七初,冷霜找你来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你照实说就好,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北庭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