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果然吐了一场,他万没想到,他竟能反感他人的触碰到此种地步。 可分明,那个人一碰他,他就…… 他脸色一寸寸惨白下去,竟生出一种恨不得拿刀剜自己心口一刀的念头。 8.4 翌日一早醒来,便想起昨夜对殿下的不敬。 立时冷汗都下来了,忙忙跑到门口去守着,只等殿下一开门,便可上前赔罪。 却也没有守多久,一盏茶工夫,崇复便身着锦服,丰俊秀美地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已摆出了任君处置的讨好架势。 却并没有想象中的bào跳如雷,崇复反而宽容地一笑,还关怀地问:昨晚看你脸色不佳,休息一夜之后,可好些了?” 他很是怔了怔,才张了张嘴:好,好多了,多谢殿下关怀。” 他差些忘了。 眼前的人并不bàonüè,也不会喜怒无常,动辄生咎。 崇复又笑一笑,却不再说什么,直往前院走。 他坠在身后,见人已经要走出大门了,不由出口喊住:殿下,厨房做了早点,要不要吃一些?” 脚步一顿,前面的人回过头来。 并非想象中的张狂倨傲,反而温润如玉,只是眼中漆黑无光,看起来深沉而不可捉摸。 他不由定在当场。 崇复看着他怔忪神色,突然笑道:忘记同你说,昨日你的亲族已从泽瀛二洲抵京。” 他缓慢瞪大了眼,这消息不啻于还魂丹药,行尸走肉陡然活过来。 他张嘴想笑,眼泪却先滚落出来:他们果真没有死?” 没有死。”崇复点一点头,道,当初时疫爆发,本王便派了人去寻,好在总算找到,又治好了他们的病,现下安顿在王府。” 他用力点头,嘴唇颤抖。双膝一弯,便向崇复跪下。 殿下恩德……属下无以为报,为君殒命亦在所不惜。” 崇复没有同往常那样,上来扶起他。 他俯视跪在自己身前的人片刻,忽而缓慢地,展开一个笑容:既如此,此番行事,少不得要再劳动阿礼了。” 崇复回京之后,大约是忙着筹谋部署,接下来数十日,未再踏足小院。 也所幸殿下没有再来,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才好。 扶着梳洗架,直到吐无可吐,他才虚弱地直起身来。 手掌不自觉地覆上腹部,他双眉蹙起,一瞬间愤恨恼怒,又夹杂了他自己也说不清的酸涩怅然,从他眼中掠过。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是了。那人离宫前一日,半夜三更爬到他的chuáng上,又rǔ弄过他一回。 因遭了厌弃的缘故,那人已有好些日子没有碰他,他忖着自己这回是真的要失宠了,便慢慢地开始停了药物,睡梦中又怎么料得到那人会突然一声不吭地扑上来压住他,将他jian弄得手指都抬不起,第二日那人何时起身走的都不知。 事前未服药,事后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竟将此忘了gān净。 谁能想到会……他嘴唇一抿,眼中渐渐冰冷下来,又显出恼怒的神色。 那人马上便要大婚,还怕没人给他生孩子么。 他冷冷一笑,浑身却都被抽走力气似的,站也站不稳了,只觉得哪里难受的厉害。 不得不扶着家具,避开了尖锐的桌角椅凳,到chuáng上去半躺下。 待意识到自己的小心翼翼,又恼怒起来,脸色都黑了一层。 他微微咬住牙齿。 这孩子,是留不得的。 不过一碗药下肚,简单得很。 当初被送去军营,他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他将手掌放在小腹上,动作轻缓,几近温柔,面上却缓缓浮出一层麻木的神色。 9.1 不断有人从东宫进进出出,这一队奴才人人抱了一盆金桔,那一溜宫女人人捧了一盘珠宝,织造局的嬷嬷叉着腰站在门檐下,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小奴才在匾上挂红绸,贴喜字。 又吵又乱,扰人心烦。 崇宴跟在皇后身侧,脸色就没好过,双眉紧皱,满是不耐。 活像要大婚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仇人,娶的还是自己心爱之人似的。 皇后的笑容却是掩也掩不住,走走停停,不时出声提点一句。她对儿子的婚事上心已极,连婚chuáng帘帐用哪种绸缎,绣什么花样,也要一一过问。 两人走到东宫的主殿,皇后才一迈入崇宴所居的寝殿,脚踩在厚软的地毯上,便摇摇头,对儿子道:这地毯也要重新换过,太旧了,颜色也不喜庆,不要深红的,要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