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一日老

相思之深,到底有多深?爱有多深,怨有多深,恨有多深,相思便有多深。等祝铭蔓明白这个道理,她已是白发苍苍。 她是随着兄长夺回皇权的草莽公主,他是随着叔父篡权成为皇上的天潢贵胄,城破之日,他成了无力殉国的乞命侯,她却对他一见倾心,为保其命,嫁他为妻。 他因她一言成了驸马,却对她深深厌恶,这一切不过因为使君有妇,心有别属。在他还在皇位之时,曾有一个挚爱的女子,他对她许诺终生不负,并将这卫国最隐秘的兵权虎符交给了她,又道是江山为聘。但也就是在大婚的那一日,她失踪不见,连同十万兵权。 一边是说好的情深不负却被辜负,一边是正在被辜负的深情,公主不遗余力地改变自己只为博驸马展颜,而心动之际,却是十万大军打着驸马的旗号造反,陷他与不义…… 公主只想相救驸马,却不料将他远送战场,却是另一番相遇。 爱恨情仇,总是让人一叶障目,待到看得分明,却是相思早已染鬓成灰。

作家 文昌君 分類 历史 | 47萬字 | 136章
第一百零一节 这半年,她在哪里
    眼前的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双方似乎都未曾料到。
    眼见己方得胜,叛军中早有将士冲了上来,将夏启佑带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而卫国的军队中,一众将士分明看见敌军的主将跌在地上受伤更重,料想夏启佑跟着便能将他制服,却不料他竟然诈伤,趁着夏启佑不注意,竟然使用暗器,打倒了夏启佑。
    战阵中两军交战,虽也有用阴谋计策的,正所谓兵不厌诈,但交战之中使用暗器,却是不合规矩。
    夏启佑的军队早已经鼓噪起来,几位大将领着士兵,便要冲上前来。一位较老的将领却极力阻止,说道:“主将落入敌手,稍等再说。”
    夏启佑在朦胧中低声喃喃,含混地说着一些话,口中反反复复,说着的便是几句相似的话。
    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夏启佑忽然惊醒,叫道:“落篱!”
    然而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张木然的脸孔。
    夏启佑心中既感茫然,又觉得失望,默然不语,缓缓闭上眼睛。却在眼睛将闭未闭的一瞬间,夏启佑忽然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惶急道:“你……你是落篱!”
    着手生硬,那人手上带着一双牛皮手套,再看那张脸,木然毫无生机,却是带着面具。
    此时天气炎热,他却是从头到脚裹得严实。
    那人正是被夏启佑打落在地的叛军主将。
    胸口尖锐的疼痛让夏启佑跟着记起,从他的衣袖中射出了锋利的袖箭,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钉在了自己的胸口。
    然而伤口的痛楚却让夏启佑更觉意外,那么近的距离射出的袖箭,又是端正钉在自己胸口,亦让自己很快失去了知觉,如何,自己竟还活着?
    除非,那袖箭,根本就不能致人死命。
    夏启佑看着面前的人,他腋下拄着一直拐杖,看来腿确实已经受了伤。夏启佑凝视着他的面孔,四目相对,终于夏启佑又喊了一句:“落篱。”
    分明是将军的装束,分明带着面具,连双手都被厚厚的牛皮包裹起来,还有一条伤残的腿,以及那嘶哑难听的声音……
    可是夏启佑还是喊出了落篱。
    那人缓缓地摘下面具,一张脸上,早已是满面泪痕。
    厚重生硬的包裹之下,是一张清秀绝俗的脸,过于纤瘦的面容与这一袭戎装极度不符,而苍白无已的脸色,更是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
    周落篱向夏启佑凝望良久,终于轻轻开口,“启佑。”
    夏启佑仔细打量着周落篱,看到她受伤的肩头,伤残的腿,以及满脸的泪痕,从落篱带着虎符失踪之后,积聚在心中所有的不平之意,都在瞬息间风流云散了。
    夏启佑伸手紧紧抱住落篱,颤抖的声音一如他此时起伏的心绪:“落篱……你怎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启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落篱的声音嘶哑难听,语气却仍是当初的温柔:“能见到你,我当真……好生欢喜。”
    怀中的人儿忽然变得无力,夏启佑一惊,发现落篱已经晕了过去。
    落篱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犹如透明一般,一呼一吸看起来都让人觉得辛苦。
    军中的大夫细细诊视,才知道落篱的腿刚断不久,但是因为没有及时接骨包扎,很有可能永远就此不能痊愈。
    至于夏启佑将她从马上斩落时的那一刀,则伤在了肩头,伤口不在关紧的地方,但对于虚弱的落篱而言,这一番伤势,无疑却是雪上结霜。
    至于这样嘶哑的声音,大夫没有亲耳听到她之前与现在的声音究竟有多大分别,只得借着光线对着落篱的喉头细看,结果却是令人惊异:落篱的声音所以变得嘶哑,并非因为受了风寒咽喉肿胀,而是,咽喉本身,已经是伤痕模糊。
    夏启佑的手攥得骨节分明,仿佛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经受着落篱受的苦楚。
    落篱一时间醒不过来,夏启佑虽然急欲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无从问起。
    叛军中的副将军却是识得夏启佑的,听说主将病倒,前来拜见夏启佑,相见之下,居然跪倒磕头,口称皇上。
    夏启佑微惊,请他起身。原来这人曾在夏启佑的叔父在位的时候,因故进过一次皇宫,曾见过幼年时候的夏启佑,亦得知皇位被祝氏夺走,知道夏启佑而今的身份。只是当时没有见到调动兵力的虎符,所以他所率领的两万士兵没有能够在祝氏攻破皇城的时候,出手相助。
    他说,主将拿着虎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在去年的冬月初。
    去年冬月,夏启佑点了点头,正是他跟祝铭蔓料理了胡人的八个高手,静等落篱现身的时候。可是等来等去,却始终没有等到。
    那个时候,她便是这样的装束。男装,面具,手套,只是当时她的腿还没有断,而且那时候,她从来不与人交谈,没有人听过她的声音。主将下达所有的命令,都是靠着纸笺。
    “想来,她是怕人知道她是个女子,那么说明那个时候,她的声音还不是现在这般。”副将军说道。
    主将在月余时间内,找到了两支队伍,一共四万多人马。她领着这两支队伍,在边境举事。
    “那是……腊月的时候。”夏启佑说道。
    副将军点头,可是举事的时候,主将吩咐,打起夏启佑的大旗。
    “那个时候,军中的几个将领,都惊呆了。”副将军言道。
    夏启佑点头,惊讶的何止是跟着落篱的手下。这件事,几乎要了他的性命,也几乎,要了祝铭蔓的性命。想到祝铭蔓,夏启佑伸手请按胸口的征衣,那只酒杯口大的耳环终究是一个太过轻小的东西,因为害怕丢失,他将它缝在了贴身的征衣里。
    “可是想不到,后来,真的见到了您。”听从夏启佑的话不再称他为“陛下”,但副将军对夏启佑还是很尊敬的。
    “从正月到六月,这半年,她……都在哪里?”这是夏启佑心中最大的疑惑。而听了副将军刚才的话,他只有更加疑惑,他知道,就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落篱的腿断了,落篱的嗓音,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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