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拍的小说,江舒亦从背包里拿出原版小说,戴上眼镜,旁若无人地阅读。 他读得很快,肘尖撑着扶手,像夹烟一样夹笔,偶尔做点笔记。 睫毛乌黑,长而细密,内双,抬眼时眼神清冷利落,敛眸却有种温润的忧郁疏离,张力十足。用时尚界的话来说属于高级厌世脸,慵懒、丧气、性冷淡。 嘈杂环境中,他安静地翻着书页,显得格格不入。 氛围感让他的吸引力再升了一个度,侧后方有个化学系的丸子头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拼命怼旁边的短发女生,“我靠别睡了,有大帅哥!” 短发女生一个激灵,来jīng神了,眼神发亮地四处张望,“哪呢哪呢?” “小点声,头别扭来扭去,在前面,柳老师刚还和他说话呢。” “靳原啊,这还用你提醒,我每天也就偷看个五六七八九十遍。” “不是,”丸子头女生打开摄像头假装自拍,压低声音,“在靳原左边,戴眼镜那个,你说那男的是不是很像我本命夏渊!” 短发女生捕捉到江舒亦的侧脸,“我说实话你别刀我。” 丸子头:“不像就不像,我至于刀你嘛。” “不是,纯路人发言,我觉得他比你本命还好看,书一拿,眼镜一戴,那股颓丧禁欲的味就出来了,就很……很那啥,和靳原坐一块儿,能让人嗑生嗑死,你要不换个本命,我俩一人分一个?” 丸子头:“……” 嗑生嗑死?听了全程的江舒亦转向靳原,打量片刻。 和书店类似特警作战服的观感完全不同,靳原半垂着眉眼,下巴贴着创口贴,漫不经心又嚣张,带欲的男人味之间,掺杂了些热烈的少年气。 见他捧着《All my life》,读得正认真,江舒亦对他down到谷底的印象顿时爬升了一个台阶。 心想,不知物理系还是化学系的,装志愿者混进签售会大概是因为国际论坛闭幕式太晚,又要赶飞机,时间来不及。换做他有极其喜爱的书,也会想尽办法…… 正想着,听见靳原说,“这写的什么?太混乱了。” 缓慢爬升的印象停滞住。 靳原恍然不觉,自顾自继续,“quench? ……no suns to borrow of……” “有点问题。” …… 江舒亦受不了Hogan被随意批判,微皱起眉。 靳原:“有事?” “这是意识流小说。” “意识流小说怎么了?” “不以逻辑取胜,心理独白、思绪回忆、感觉印象都可以随意jiāo叉拼接。”相关作品江舒亦闭着眼都能列举一大堆,他把靳原当成了文学爱好者,“比如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墙上的斑点》《到灯塔去》,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国内有刘以鬯的《酒徒》……” “停停停。”对江舒亦突如其来的一顿输出,靳原有点懵,他对文学毫无兴趣,若非必要不会去签售会现场。只是候机等得无聊才翻了几页书,随口点评小说逻辑性弱,哪管它意识流不意识流。 望见江舒亦眼里溢出的情绪,靳原联系起书店的相遇,猜测他是Hogan的脑残粉。 脑残粉沾不得。 靳原刚因为揍了Samuel被柳老师警告少惹事,决定避免争执。他翻看书脊,扫了眼译者,除了名字,没其他任何信息,完美的栽赃对象。 便说:“英文原著写得很好,我说的是翻译,叫A……Aysen这个,翻得有点问题。” 江舒亦顿住,掀起眼皮,“什么问题?” 靳原瞎诌,“总把简单句子复杂化,不够gān净利落,有些词的意思存在差距……” 这本译著刚得了一个文学翻译奖,虽小众,但在业界还算有口碑。再者搞创作的,多少带点清高傲气,江舒亦压下心里的不满,问他觉得哪页哪个地方有问题。 靳原随便指出几处,继续瞎诌,“比如这个词,这个成语和这个从句,翻译得很作。” “作?”江舒亦迅速在脑海搜索这词的意思。 他表情略带茫然,靳原解释,“就是做作,简单明了的东西,非得搞得花里胡哨,矫情文艺范儿你懂吧?” 江舒亦仔细校对这几处,没出错,确实要增添描写才符合原文情境,他淡淡道:“但凡多看点书——” 很有技巧地欲言又止,“现在国内九年义务教育不学语文了吗?” 靳原:??? 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他都退让了一步没提hogan。 差点气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讽刺没文化。 C大的人都这幅吊样吗?开口闭口讽刺拉满,跟Samuel一样欠。 他挑眼望向江舒亦,头顶忽地响起登机通知,坐他右侧的学长睡得迷迷糊糊,拉他起身,“走了走了,终于上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