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一處山溝裡停下,司機伸出腦袋看著車窗外那沿著山坡而建的低矮土牆瓦房,有些詫異的問徐晉:“先生,你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難道是來視察?” “什麽叫鳥不拉屎的地方?” 下車的徐晉沒好氣的道:“我家就那山坡上……視察個蛋呢?” “啊?” 司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破地方能生長出像徐晉這麽一個貴公子氣十足的人來。 雞窩裡,怎麽可能生鳳凰? 徐晉懶得搭理這瞧不起自己家鄉的地方,拎著小包就踏上了回村的山間小路。 幾裡路程,別說對於徐晉現在被強化過的身軀,就算是之前那一直出大力流大汗的礦工身體,都是輕松愉快…… 沒過多久,徐晉就已經穿過小路,進入了村莊的范圍。 一座座土牆瓦房的周圍,布滿了塊塊農田,不少的村民在田地中勞作著…… 西裝革履,以及因為異能帶來的氣質變化,讓回家的徐晉在這小村莊中格外扎眼,甚至有好幾名八卦之心爆棚的婦女飛快的放下了手中的農活,刻意來到路邊等待,想看看這位不速之客到底是何許人也…… “羅嬸,王嬸,乾活呢?” 遠遠便認清了是誰的徐晉開口向不遠的兩名婦女打招呼道。 “你是哪個哦?怎個認得我們?” 四十來歲的羅嬸王嬸二人眼見過來的公子哥兒跟自己打招呼,一邊仔細的瞅著徐晉,一邊挖空心思的搜索,實在想不到村裡哪裡出現過這麽一號光彩照人的人物。 最後還是王嬸一拍腦袋道:“你是光娃子吧?這都沒放暑假,你怎回來了?” 徐晉頓時一臉黑線!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光娃子! 對方口中所說的光娃子,可是村中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也是第一個高中生,現在正在讀高二,據說很有希望在一年多以後,成為村中唯一的一個也是第一個大學生! 光娃子是對方的小名,大名叫任正光! 說起來,任正光和徐晉還沾親帶故。 因為對方的老爹任培堂和自己老媽任梅是遠房親戚,徐晉要叫任培堂為二舅。 因為任正光比徐晉大一歲的緣故,所以徐晉平時都叫對方哥,算是表兄弟。 中華歷史,千百年來,最苦的都是農民。 而農民想要出人頭地,往往唯一的出路,就是寒窗苦讀,任正光就是這種貧民學子的典型…… 而且加上現在別說大學生,就算是中專生畢業,國家都會包分配工作! 所以現在正在讀高中的任正光雖然還沒畢業,更別說考上大學…… 但無論如何,對方大半隻腳已經算是跨出了農門,端上鐵飯碗這點,是不爭的事實! 因此,在村民們眼中,任正光就是全村最出息的人,徐晉估計,這也是王嬸將他當成是任正光的原因…… “徐晉?” 聽到完徐晉自報家門,王嬸羅嬸猶自不確信的道:“你是狗娃子說?” 但在鄉村,說大名往往沒人知道,倒是小名家喻戶曉。 王嬸羅嬸二人現在就是在以這種方式來確認徐晉的身份。 而狗娃子,是徐晉的小名! 對這個小名,徐晉是深惡痛絕——因為實在是太難聽了。 但他卻不得不承認。 “就是狗娃子,你看他下巴上的那顆痣,我記得最清楚了!” 經過徐晉承認,羅嬸開始尖叫,王嬸也終於確定自己沒認錯人,頓時沒了拘謹,嘎嘎有聲道:“打扮的就跟城裡人一樣,一下子還沒認出來……你不是跟青虎一起在金礦上挖礦,怎回來了?” “不是媽的腿摔壞了嘛……”徐晉道。 “你這身衣裳,不便宜吧?” 羅嬸王嬸沒接這茬,岔開話題。 徐晉隨口敷衍幾句,就趕緊往家趕,也沒時間跟二人囉嗦,只是在他還沒走遠幾步,便聽到羅嬸王嬸和好幾名又趕來了的婦女的八卦聲…… “狗娃子?穿的倒是人模狗樣的……” “各人的媽腿都摔斷了,卻不曉得想著家裡,光顧著各人打扮,我看啊,遲早也得跟他爹一樣成為那種二流子貨……” “徐福來那二流子還能生出啥好東西來嘛!” “敗家的玩意兒,遲早又是個蹲大牢的貨!” 一群婦女說的很小聲,但徐晉因為異能,現在耳聰目明,卻早已聽了個真切…… 這些話,徐晉心頭簡直鬼火亂冒,卻也不得不憋著。 畢竟他知道,鄉鄰淳樸這話,只有那些不識柴米,只是那些酸溜溜的文人的念想而已! 真正在鄉村生活過的人,絕對不覺得鄉鄰淳樸! 這裡,只有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勾心鬥角,憎人有笑人無…… 這點,徐晉深有體會,畢竟因為那不成器的老爹,他從小可都是在鄉鄰們的嘲諷中長大的…… 所以,徐晉假裝沒聽到,悶頭往前走,在覺得悲涼的同時又暗自惱怒,心說自己的老爹雖然是個二流子,不顧家,今天有酒今朝醉,可也沒偷過誰的東西,更別說村裡禍害了…… 你們特麽說老子遲早是個蹲大牢的貨——是不是過分了點? 只是跟這些婦女,徐晉完全沒有理論的心情,趕緊回家才是正事! 還沒到家,徐晉便聽到一陣吵鬧聲,心裡暗自奇怪的同時不禁加快了腳步,而那些吵鬧聲,也愈發的清晰了起來…… “徐福來這個狗東西,特麽的是不是嫌丟的人不夠啊他?” 有暴躁的男聲在吼道:“任梅,我是你到底怎回事,連自家的男人都管不住麽?現在那狗東西都學會偷東西了他……” 這聲音,徐晉一耳就能聽出是自己二舅任培堂的聲音,也就是任正光的老爹,急促的腳步不禁一停,想要聽聽到底是怎麽回事再說。 母親的回應聲並沒有響起,倒是響起了略顯稚嫩的女聲尖著嗓子道:“二舅,我媽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你們到底想怎樣嘛?再說了,徐福來他偷東西那也是他各人的事情,又沒有偷你們家的,你們跑我們家來鬧個啥?” “鬧啥?你爹徐福來是我們老任家的女婿,他偷東西害我們整個老任家都抬不起頭來,我們難道還不能來說道說道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嚷嚷,徐晉一聽就知道全都是老媽的那些本家,而那稚嫩的女聲,絕對是自己的妹妹,徐雅,小名二丫頭。 聽到徐雅直呼老爹的大名,徐晉便是歎息一聲,知道自己小妹跟自己一樣,對這個不成氣的老爹是恨的不輕。 吵鬧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 任培堂這個二舅的厲喝聲格外刺耳:“二丫頭你倒是說的輕巧,沒偷我們家的東西不關我們的事——你知不知道你二哥將來是要考大學的?你二哥的名聲都因為你們家這破事給敗壞了,你還說跟我們這些本家沒關系?” “那你們去找徐福來,別來煩我媽!” 徐雅在針鋒相對的回應。 “徐福來那狗東西現在關在縣裡,我們怎去找他?現在找不到他,我們就只能找你媽!”任培堂等一群本家道。 “我媽現在這個樣子,你們想怎個樣嘛?” 徐雅尖叫道:“還說是本家親戚,難道你們想逼死我媽不成嗎?” “你個臭丫頭,還學會血口噴人了不成?” 這話明顯將任培堂徹底激怒,厲喝一聲道:“你莫不是覺著自己年紀大了翅膀硬了,就能將我這個二舅不放在眼裡了不是?信不信老子一耳屎抽死你個臭丫頭?” “你打啊你打啊,有種你打死我!” 徐雅明顯是撒潑了,尖叫聲聲,原本義憤填膺的吵鬧聲也在這一刻亂成一團…… 徐晉歎氣,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