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园飘香

利丰果庄的大小姐林月溪是个倒霉蛋,新婚之夜,还没看清新郎的模样,就被一杯毒酒送上黄泉路。 天庭的一次争论,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原以为她会找出真凶,手刃仇敌,长命百岁,谁道她却索然无味起来:这重生,说来诱人,只是重生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心甘情愿地纵身一跳…… 玩心颇重的黑白无常问她:”你愿不愿意再重生一次?“ 再?再重生一次?她是愿意啊愿意啊还是愿意啊……

第36节 存废
  坐在馬車上,歐陽晟想起心雁的溫順懂事,心中一陣不忍,如此敷衍她當是不妥吧,看來有些事,終是不能再拖了。
  “少幫主,這藥材要送往哪裡?”阿金問道。
  他隨手向城中一指:“到城中瞧瞧吧。”
  馬車停到城中藥鋪門口,阿金跳下馬車,伸手去拍大門:“老板,老板……”
  半晌,無人應答,倒是對面米行出來一名夥計,對阿金說:“這家鋪子關門已有一月了。”
  “那這老板還乾不幹了?”阿金問道。
  “不知,這老板不是江城人士,孤身一人在這開鋪,一月前突然關了門,不知去向。”
  阿金點點頭,正要再跳上馬車,那夥計又道:“兄弟與這老板相熟嗎?要是熟的話,找人來清理他家店鋪一下,他家不知是死了耗子,還是放了霉爛的藥材,總有陣陣臭味發出,搞得我家香米賣不出,當真喪氣!”
  歐陽晟聽那夥計所言,心念一動,若他沒記錯,一多月前正是他來這藥鋪尋那鄔姓人,怎的他剛來這尋過,藥鋪老板就失了蹤?他跳下馬車,走近大門,細聞那味道,倒不像一般霉爛之味,難道是……
  歐陽晟皺皺眉頭,抬腳把大門踢開,一股濃烈的腐爛氣味撲面而來。
  他掩住口鼻,向裡徑直走去,尋那氣味來源。藥材庫裡一片狼藉,有明顯掙扎過的痕跡。順著那條痕跡,他看見一口大缸倒扣在地,露出一處衣角。小心抬起那口缸,藥鋪老板早已腐爛多日的屍首出現在眼前。
  “少幫主,可要報官?”阿金見到眼前情景,忍住嘔吐,問歐陽晟。
  歐陽晟想了一想,道:“先去保安堂把周大夫請來。”
  阿金應聲出去,不消片刻,周大夫跟著阿金匆匆趕來:“少幫主喚老身來有何緊要事?”
  “這藥鋪老板死因有疑,你且去看看,他死了幾日,死於何物?”
  周大夫拿出銀針細細探了一番,從屍首喉嚨處取出一枚銅錢,交給歐陽晟:“根據屍首腐爛情況,此人已死一月有余,沒有中毒跡象,沒有明顯外傷,估是被這銅錢一擊命中致死。”
  歐陽晟點點頭,收起那枚銅錢,對阿金道:“你先把周大夫送回去,再去官府報命案。”
  待他二人走後,歐陽晟細細觀察手中銅錢,不過是尋常錢幣,卻能一招致命,可見凶手內力深厚。他不禁想起在西山上的那道飛鷹鏢,同樣是一招致命,難道全是那鄔姓人所為?可是他為何要殺這藥鋪老板?
  他環顧四周,回憶起那日情景。那日說到底,他對這藥鋪老板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若那鄔姓人真的藏身於這藥材庫後,那這藥鋪老板之死就可解釋為殺人滅口。只是那鄔姓人究竟有何目的,竟要屢屢出手奪人性命如此凶狠?
  想到這,一個身影竄進他的腦海,林月溪?林月溪!她那日也在這藥鋪中,她會是知嗎?或者她就是那鄔姓人的幫凶甚至共犯?這難道就是她一直隱藏的秘密?歐陽晟不敢再想下去,不管怎麽說,看來如今解開這一切謎題的關鍵就是那鄔姓人的來歷。想到他應當與前朝鄔賢王有些乾系,歐陽晟決定去趟鄔賢王的故裡荊州一探究竟。
  ※※※
  這日午後,新皇側臥於龍榻之上假寐。早朝時石將軍與尚中書關於宰相存廢之爭聲猶在耳。
  “我朝已建起三省六部,何需再多余設宰相一職?”
  “正因我朝已建起三省六部,才需宰相一職統領事務。”
  二人句句有理,句句相對,朝廷眾臣也分成兩派,激辯不已。
  這二人素來不睳,甭管大事小事、內事外事,事事要針鋒相對一番才肯罷休。新皇初登帝位,根基不穩,原是不想任何一派勢力過大,便睜隻眼、閉隻眼由著這兩派相互製衡、牽製和內耗。沒想到如今二人爭鬥愈演愈烈,竟數次導致早朝無法進行下去,屢屢以不歡而散收場。
  說到底,這二人爭鬥不過是文官與武將之爭。武將替新皇開朝,立下汗馬功勞,自然居功自傲。可這馬上得來的江山,卻不能在馬上坐,還得要文官之才治理,而文官又對武將的莾夫之見嗤之以鼻。新皇處於朝代更迭之時,對於如何處理這兩派關系是大傷腦筋。
  就拿今日關於宰相存廢之爭,雙方都有公理,但雙方也都有私心。尚中書建議承襲舊製,恢復宰相一職,統領三省六部事務,更引古語:“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候;內新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但新皇對這中書的私心也心知肚明,若要設立宰相,他便是不二人選,朝中沒有比他威望更高的文官,到那時,他便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
  石將軍建議廢除宰相,更主張限制文官權力,鼓吹以武力治國。新皇對石將軍的私心也是了然於心,他乃開國功臣,對於新皇任由尚中書與他相互製衡已是大為不滿,如今再設一凌架於他頭上的宰相,當是萬萬不肯。
  思量間,新皇已翻了百回身。
  “陛下,可是今日午膳用得不妥?”宦官呂總管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
  新皇知這午憩無法再休,隻得翻身坐起。呂總管連忙端來一杯清茶,伺候新皇喝下。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當真是不可兼得啊。”新皇將茶水一飲而盡。
  呂總管陪著笑臉:“老奴不懂朝政大事,對這烹術倒是略知一二,體胖之人不可多食那熊掌,肢體生瘡之人不可多食那魚肉,而體虛之人就要多食熊掌,產奶女子就要多食魚肉。”
  新皇顯然對呂總管之話大感興致,他站起身:“呂總管這話倒頗有新意,不妨說下去。”
  “承蒙新皇不責之恩。老奴隻覺,魚與熊掌是各有各的好處,不過不同體質、不同情勢,也要對症飲食。就如這夏季,食羊羹則易上火,食苦味則有裨益。可若到了冬季,食羊羹則大補,食苦味則易生涼。所以,魚與熊掌不是不可兼得,而是有時是不能兼得,有時是不需兼得。”
  新皇細細一品,哈哈大笑起來:“你這老滑頭,快說,究竟是誰教予你說這話來哄朕的?石將軍還是尚中書?”
  呂總管一聽,嚇得連忙下跪:“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老奴一心伺候陛下,哪裡敢與朝中大臣有私,還望陛下明察啊。”
  新皇佯怒:“還敢狡辯,今日就跪足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去內務部領賞。”
  “謝陛下恩典,謝陛下恩典。”初始還心驚肉跳的呂總管聽到“領賞”二字,立刻轉憂為喜,忙不迭地叩頭謝恩。
  “來人,傳石將軍,朕在勤政殿等他。”新皇邊向傳官下令,邊向外走去。呂總管的一席話倒是提醒了他,文官與武將各有各的好處,可他眼下最需要的是什麽?那尚中書羽翼未豐,竟要集大權於一身,要知道,若是恢復相權,首當其衝的便是限制他的皇權。天下初定,對他而言當是加強皇權、牢固根基才是,所以,這一次,尚中書啊尚中書,別怪朕偏頗石將軍,只能怪你沒有審清時勢。
  新皇走後,呂總管足足跪了半個時辰才由宮女扶起。宮女諂笑:“呂總管又得賞了,當真是深得陛下歡心。”
  呂總管揉揉酸軟的膝蓋,眼珠一瞪:“你道這賞好領?鬧不好便要掉腦袋的。”
  怕歸怕,賞已賜,豈有不領之理。他一路小跑去內務部領下賞賜後,又哼著小曲兒原路返回。快到寢殿之時,聽見有人於僻靜處輕聲喚他,他扭過頭,原來是傅太師。
  “參見太師。”呂總管連忙跪下。 這傅林東雖年事已高,不事朝政多年,但新皇對他恭敬有加,所以朝中眾人對他也是禮待三分。
  傅林東樂呵呵地把呂總管拉到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鼻煙壺塞到他手中。
  “這……太師這是何意?”呂總管一邊推辭著,一邊用眼瞄著那鼻煙壺,只見那壺晶瑩剔透,當是上好貨色,不禁怦然心動。
  “這是老夫的一點心意,還望呂總管笑納。”傅林東知這呂總管素來喜愛收藏這些玩藝兒,今次也是投其所好。
  呂總管裝作推托不過,把鼻煙壺塞進懷裡:“太師如此禮重,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總管也知老夫我一把年紀,如今隻想安享晚年,別無所求,只是近年來朝廷局勢爭鬥愈演愈烈,老夫久居宮外多日,竟瞧不透這其中玄機,所以特來求總管指點迷津。”
  “原來是為這事。”如今呂總管伺候新皇左右,多少人想從他這裡探得新皇心意,這傅太師不是頭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他轉轉眼珠子,小聲說道:“這事太師若早一刻問老奴,老奴當真是不知。不過眼下,老奴卻可賣太師一個人情,自古以來,掌皇權者最忌諱的當是意圖削弱皇權之人,尤其是登基不久的新皇,更是如此。”
  傅林東聞言,面色一凜,脫口而出:“總管之意是說新皇……”
  “噓!”呂總管連忙掩住傅林東口鼻:“老奴什麽都不曾說過,老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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