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這句話，秦淵扭頭回屋去了。 李世民拉著老方到了僻靜的角落，這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他的眼角漾著淚花，這些年來這孩子不容易啊。 三年前，自己還在征戰沙場，竟是忘了拆那封信了。 若是早些過來，這小子肯定不會這麽叛逆的…… 李世民心中很是感慨。 很快飯點到了。 李世民和房玄齡聯袂而來，還未進門，便被一陣噴香給勾得饞蟲大動。 這香氣是……羊肉？！ 還有牛肉！ 李世民眼前一亮。 但這香味，怎麽有些嗆鼻？ 李世民給這辣味嗆了下，不禁咳了幾聲。 屋內的秦淵聽見聲音，朗聲道：“老頭子，你們回來的正好，來嘗嘗咱家的特色火鍋！” 火鍋？ 又一個新名詞鑽入耳中，李世民兩人只見桌子上架著一口大鍋，下面是熊熊燃燒的炭火。 鍋中熱氣噴騰，湯汁翻滾！ 咕嘟嘟。 房玄齡不禁咽了兩口口水。 李世民的肚子也咕嚕嚕叫個不停。 他們今天還沒吃晚飯呢！ 見兩人有些呆滯，秦淵催道：“快來涮羊肉和牛肉，火候剛好。” 說完，從濃白的湯汁中撈出一卷羊肉，塞入口中。 羊肉獨特的香味讓二人更餓了。 房玄齡怯生生說道：“小郎，牛肉？” 秦淵淡定地說道：“老房放心吃，這隻牛也不知道怎麽了，非要去撞樹，結果不小心一頭撞死了。” 李房二人都無語了，牛能被樹撞死？ 你擱這扯呢！ 不過“真香！” 吃吃吃，先吃了再說！ 李世民和房玄齡趕緊學著秦淵的樣子，拿起筷子。 從翻江倒海的紅色岩漿中，涮了一片。 剛一入口。 火辣辣的！ 舌頭燙得不行！ 再來一口，香嫩無比！ 回味無窮！ 房玄齡感歎道：“這羊肉雖然還有膻味，但是極其美味。” 李世民也讚不絕口，這種吃法實在是太新鮮了。 緊接著，他愁緒就上來了。 這火鍋雖然色香味俱全，卻不該隻由朕一人獨享。 天下才剛剛安定，百廢待興，多少百姓連飯都吃不飽，朕哪有面目享受這等美味？ 想著想著，李世民不知不覺間放下了筷子。 房玄齡看見李世民放下筷子，知道皇帝又憂心天下了。 於是他開口問道：“老爺可是想到了，這一路走來那些食不果腹，饑腸轆轆的百姓？” 李世民歎道：“前隋動亂了十幾年，天下疲敝，百姓更是易子而食，實在可憐。” “如今天下剛剛平定，梁師都等人還在作亂，百姓修養了幾年生息，也只能勉強添下肚子。” “還有些久經戰火的地方，還在鬧饑荒。” “我……我實在是吃不下了……” 說著說著，李世民的眼眶竟是有些紅了。 房玄齡也放下筷子，歎息道：“是啊，天下最受累的，就是百姓了！” 同兩人的悲天憫人相比，秦淵就有些冷血了。 “老頭子，你們想那麽多做什麽？” “咱們痛痛快快的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掃掃自家門前的雪就行了，這些事情自然有朝廷操心！” “就算你們在這痛哭流涕，也解決不了饑荒的問題，不是嗎？” “要知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不好意思了杜甫，改天有機會請你喝酒。 聽見秦淵語重心長的話，李世民更難受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一語道破，世家豪族過度佔有國家資源的本質，更有甚者還能說出： “何不食肉糜。” 而大唐的三千萬黎民百姓，只能忍饑挨凍。 李世民長歎一口氣，看來，朕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誰料，秦淵話鋒一轉，隨口道：“不過，要解決這事，倒也容易！” “我有一物，可解饑荒！” 什麽？！ 能解饑荒？ 李世民和房玄齡又一次激動了！ 李世民也顧不上架子，急切問道：“兒啊，到底是何物，能解萬千百姓的饑荒問題？” 秦淵也不答話，只是將一盤土豆，倒入火鍋之中，等土豆煮熟了，給兩人一人夾了一片。 “來，老頭子，老房，嘗嘗味道如何？” 李世民和房玄齡互相對視一眼，強壓著耐性，吃了起來。 土豆片入口軟糯可口，吃起來還有飽腹感。 房玄齡品嘗著，嘖嘖稱奇。 李世民也夾起一片。 入口即化！ 齒頰留香，還有著極強的飽腹感！ 李世民瞬間意識到，這東西既可以當菜吃，也能當果腹的糧食。 他下意識大叫出聲：“這是何物，怎能如此既好吃、又管飽？” 秦淵慢悠悠的說：“這叫土豆，畝產五十石以上！” 李世民以為自己聽錯了：“啥，畝產多少？” “五十石！” 哇草！ 李世民張大嘴巴，整個人如遭雷擊！ 房玄齡一個不留神，更是猛地拽下了幾根自己的胡子，嚇傻了！ 房玄齡站了起來，身為戶部尚書，沒人比他更清楚了，大唐一年的糧食最多不過畝產五六石！ 而且，還是遇見了大豐收，才會有的產量！ 就算如此，這樣的產量，也足以讓皇帝祭天，禱謝上蒼庇護了！ 可現在，這個叫土豆的東西，竟然能畝產五十石？！ 房玄齡脫口而出：“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李世民的眼裡也盡是懷疑，明擺著不信。 空口說白話，誰會信？ 秦淵悠然道：“看來非得眼見為實，你們才能相信啊！我在後院正好種了些土豆，老房，老頭子，要不要去挖挖看？” 去！ 必須去！ 李世民當機立斷：“走，前面帶路！” 三人來到後院的田地。 田地平平無奇，只有些枯黃的莖葉，哪有什麽土豆？ 房玄齡問道：“請問小郎君，土豆在哪裡？” 秦淵努努嘴，指著那些莖葉，道：“照著挖就是了！” 聞言，房玄齡這位滿腹經綸的大唐名臣，也不顧肮髒，直接下手在地裡扒開泥土，東刨一下，西刨一下。 很快一枚土豆露了出來。 房玄齡備受鼓舞，轉而開始扒其他的泥土，待一堆泥土清光，一株土豆連著根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仔細一數，大大小小足有十余個，有拳頭大的，也有雞蛋大小的，一大串土豆串在根蔓上，跟葡萄似得！ 這一刻，房玄齡再也沒有一代名臣的形象，激動的淚水橫流：”天呐！這土豆，怕是不止五十石，少說能產六十石！” 說完，他眼神中充滿著震撼，顫聲對李世民道：“老秦，天佑大唐啊！！！” 李世民也眼綠了，扒在地上雙手玩命的往外刨土。 他也跟房玄齡一樣，從泥土裡拉出一串土豆，摸摸這個，摸摸那個，笑的跟個智障一樣。 神跡！ 神跡啊！ 秦淵見兩人激動壞了，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不就是一個土豆嗎？ 至於嗎？ 要是有機會，等我搞出畝產近百石的紅薯，你們還不得嚇死？ 沒見識！ 不過，畢竟對方是他親爹，這些大不敬的話也只能窩在肚子裡了。 大半晌，李世民才從極度的興奮中回過神來，目光第一時間就死死鎖定秦淵，眼神都紅了。 “我問你，有這等神物，為什麽不上報朝廷？”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早一年推廣，能救活多少百姓！我大唐的子民遇上災年能少死多少人！” “而且，這神物不但能讓百姓擺脫饑餓之苦，以此等潑天大功，你封官授爵，光耀門楣也是不在話下！” “可你，為什麽不上報啊！！！” 面對李世民的歇斯底裡，秦淵臉色淡然，一言不發。 剛簽到來的，怎麽上報。 再說了，就算上報了，這小命還在不在，就是另一回事了。 “拉拉扯扯算怎麽回事！”秦淵一甩袖子，喝道：“你就不能淡定點？急個啥啊？” 李世民轉頭，恨恨道，“這好東西，必須上報朝廷，然後推廣到全國！” 可惜，他這話說完，並沒有在秦淵的臉上看到半點興奮，反而是充滿著玩味的神色。 李世民見秦淵不走了，奇道：“有什麽不對嗎？” 秦淵笑道：“沒什麽，你愛去就去吧，可別丟了小命。” 李世民一臉自信，擺手道：“這你大可放心，我大唐可不是前隋，吏治清明，一心為民，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更何況，咱家上頭有人！” 撂下這話，李世民就跑了。 有人？ 一介商賈，有幾毛人！ 淨會吹牛逼！ 也罷，隨他去，最好死外頭，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