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墳前。 程咬金看傻了。 堂堂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居然恭恭敬敬的拜祭一個農婦,這還得了? 就算是亡妻也不該行如此大禮。 程咬金驚呆了,內心洶湧澎湃。 房玄齡倒是沒有什麽微詞,甚至還為李世民如此大度的舉動鼓掌。 秦淵為大唐所做的樁樁件件,是何等的滔天大功? 當朝皇帝去拜祭一下人家先母怎了嘛?誰敢說啥?人們甚至會讚一聲:“求賢若渴,李世民。” 這可是千古傳唱的佳話。 更讓程咬金吃驚的是,房玄齡居然也像李世民一樣恭恭敬敬的拜祭了秦母。 如果說,李世民是拜祭亡妻,情真意切,那你房玄齡湊什麽熱鬧。 他摩挲著下顎邊上的絡腮胡,眼前的一切顛覆了他的認知。 這還得了? 一個是大唐天子,一個是大唐宰相。 地位最尊貴的兩個人對她如此恭敬,這還是個普通的農婦嗎? 如果說不是農婦,莫非是什麽立過大功的人?不能夠啊。 他,程咬金跟著李世民出生入死十幾年了,怎麽會不知道這樣一號人物呢? 她到底是什麽人? 自己要不要上去拜祭呢? 秦淵這個私生子到底是什麽個情況。 程咬金一頭霧水。 同李世民和房玄齡兩人的正式相比,秦淵就顯得隨意了很多。 只見秦淵走到墳前,坐到了碑旁念叨著:“娘啊,爹找到了,我會照顧好他的。” “秦家莊的一切都很好,我會照看好這一切的。” “你安心吧。” 這也太失禮了!饒是程咬金這樣大大咧咧的人也不能接受。 他一步跨到秦淵身邊,抓著秦淵的手臂,一把就把他揪了起來,訓斥道:“賢侄!你怎可如此不尊禮數!” “禮數?”秦淵有些疑惑。 這確實怨不得情願了,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他在這方面可以說是完全空白。 至於秦家莊的莊民,早就把秦淵當成是神仙下凡,是救世主。 遇上慶典大祭,秦淵不識禮數的出格行為,反倒成了他的一大不凡之處。 神仙需要講什麽禮數嘛?完全不需要! 所以這麽多年來,程咬金是第一個責備他,不講禮數的人。 “俺雖然是個粗人,出身市井,沒讀過幾天書,可也知道敬天敬地敬父母。” “在母親陵前,怎可如此放肆?”程咬金暴怒道。 程咬金突如其來的舉動可急死了房玄齡。 秦淵可是小祖宗!莫要被這個五大三粗的老流氓傷了。 房玄齡連忙上前,扯開了程咬金。 雖然被房玄齡拉開,程咬金還是有些氣憤。 這李世民怎麽不管教兒子? 房玄齡你個學富五車的讀書人,居然也能容忍這樣漠視禮法的行為? 突然間,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面前的兩人是大唐地位最顯赫的兩人,怎麽可能不聞不問呢? 此中定有蹊蹺。 他悻悻站到了後邊。 隻留秦淵一人在風中凌亂,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四人誰也不說什麽,局勢頗有些尷尬。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 馬蹄聲疾馳而來,塵土飛揚。 來的人是房遺愛。 只見房遺愛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秦淵身前,用手從懷中輕輕地摸出一團錦帕,小心翼翼地攤開。 原來錦帕包裹著的是一張枯黃的紙。 房遺愛彎著腰遞到秦淵身前,恭敬地問道:“小郎君,這是你畫的嘛?” 秦淵接過紙,原來是曲轅犁。 忘了什麽時候簽到送的了,他隨手臨摹在了一張紙上,時間久了都忘了丟哪裡去了,沒想到讓房遺愛翻了出來。 秦淵點點頭。 房遺愛的心臟在狂跳,炙熱卻不大的雙目先是吃驚,而後臉色迅速泛發潮紅,如鷹隼般雙目緊緊鎖定秦淵。 他搓了搓手,身子激動地有些打顫:“你有這等好東西,為什麽不早日上繳朝廷?” 房遺愛大喊道:“看這紙張也有些年月了,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會給百姓耕種帶來多大的便利!這東西早一日普及,會有多少百姓不用再忍饑挨餓,不用流離失所!” 大唐是農耕文明,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沒有不會種地的,所以他很清楚曲轅犁的普及,會給整個大唐帶來多大的變化。 可這樣一件,足以載入史冊的神器,居然被扔在書房的桌子底下吃灰。 他,房遺愛,接受不了。 得,又是個中二少年,秦淵很無奈。 秦淵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半年前,我去縣衙進獻土豆,險些被亂棍打了出來。” 什麽?土豆! 等等,這不是皇帝私生子嗎? 怎麽就成了預知突厥來犯的隱士? 怎麽就成了發明畝產幾十石的土豆的神農轉世? 我艸! 這特麽不會是啥老妖怪轉世吧! 程咬金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是亂成了一鍋漿糊,根本理不清頭緒。 這一趟門出的,信息量太大了,他的腦子已經運轉不過來了。 房遺愛也驚呆了,面前這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郎, 居然是發明了土豆的農神? 艸,那個狗官,該殺! 房遺愛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憤怒過。 那些饑腸轆轆,餓死的都是大唐的子民啊…… 房遺愛的喝聲,引得房玄齡十分好奇。 究竟是什麽東西,能夠讓自己的兒子如此失態? 他湊上去前,接過圖紙仔細看了起來。 程咬金見機也湊了過去,從房玄齡的身後,草草瞥了一眼。 居然是個圖紙,程咬金覺得無趣,正想走。 等等。 程咬金頓了頓,停在原地,擠到房玄齡身邊,仔細地看起了圖紙。 這是何物?竟連程咬金這麽個見到書就頭疼的大老粗,都能看得如此認真?李世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問道:“這是什麽?” 房玄齡和程咬金看得入迷,沒有理他,房遺愛則義憤難平,不想說話。 秦淵平靜的說道:“曲轅犁。” “哦。曲轅犁啊。”李世民沉吟了片刻,又蹙眉問道:“曲轅犁是什麽?種地的工具嗎?” “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爬犁,不值一提,算不得什麽。” “哦……!”李世民表示自己知道了。 房玄齡看得有些入迷,不大的雙目,頓時眯在了一起,仔細的開始觀看圖紙。 他用手在空中虛空比劃著,仿佛眼前有種新的爬犁,躍然於眼前。 雖然他不是工部尚書,對器具的製造只是一知半解,但並不妨礙博聞強識的他,看出這曲轅犁的優點。 漸漸的,房玄齡的眸中開始散發出熾熱的光芒。 “此物當載入史冊!”觸不及防,房玄齡高喊起來,聲音直破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