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上的中年男人不出聲了。 半晌後,他又睨了下面一眼,有些別扭地開口問:“精神力好端端的,怎麽會提前暴走?還整整提前了半年!秦博士怎麽說?” 鬱誠晏精神力暴走的周期勢必會越來越短,但今年以前都基本維持一年一次的頻率。 如今卻忽然拉到了半年一次,的確很不尋常,也十分讓人在意。 單手持著軍帽,筆直站立、一身軍裝的英俊青年倒很無所謂的樣子,“誰知道呢?” 他聲音清淡,語氣輕描淡寫:“也許是軍隊裡有人給我下毒吧。” 而這卻立即激怒了上首王座上的人:“誰會給你下毒?!軍隊裡都是你的人,你說說誰會給你下毒!” “真都是我的人麽?”鬱誠晏沒什麽感情地輕挑長眉,“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 “你這是什麽態度!” 鬱誠晏周身泛著涼意,清淺的眉宇重新下壓,語氣依舊不疾不徐:“總之這次回首都星,我會按你們所希望的完成學業,好好治‘傷’。怎麽樣?” 尾音壓得更低。 同時他視線旁移,從君王身上滑過、最終直直看向一旁金發碧眼的Omega,黯紅色的眸底淬著血冰一樣,神態寥落又凌厲。 最後這句“怎麽樣”,他問的是一向待他和藹的王后。 王后直接被他看得僵住。 這位金發藍眼的男性Omega半晌後才乾笑出聲:“那最好了,你父親如果還在,想必也是這樣希望的。” 鬱誠晏神色依舊凜著,喉頭一壓。 王后像沒發覺異常一樣,又笑吟吟地道:“誠晏這次肯留在首都星,那就還可以多學習些政務,反正你是要繼承你父親親王稱號的,你舅舅這邊也需要你……” “時間到了,我先走了。”鬱誠晏已經難掩不耐地轉身邁開長腿。 “站住!”銀發紅眼的君王再度暴怒出聲,“你幹什麽去這麽急?!話沒說完走什麽,這就是你父親教你的規矩?” 鬱誠晏驟然停住腳步,緩緩轉回身,淬冰的雙瞳迎視王座上的人。 “你指的是我哪個父親?” “你!”君王被氣得直接拿起權杖! “你們怎麽又吵!”王后不得不再度出來緩和氣氛。 可惜效果全無。 王上沃德·奧爾蒂斯在二三十年前也是帝國數一數二的Alpha,是聯邦首屈一指的強者。 可惜英雄尚未遲暮,後起之秀已經登上歷史舞台。 僅僅只是精神力的一層衝撞,沃德就敗下陣來,勉強撐著權杖才可以維持端坐座椅的姿勢。 “誠晏!”王后不得不拔高嗓音,叫他適可而止。 鬱誠晏很無所謂地收回精神力。 昔日的強者Alpha在他面前好似與螞蟻無異。 於是連認真反擊都不必。 “帝國不會任用一個無法自控的元帥,民眾也不會支持像我這樣的人成為君王,所以不必麻煩了。也不必擔心我會對你們做什麽。”鬱誠晏嗓音依然清淡,像是在說不屬於他的人生。 最後,他略微側頭,白而削薄的唇拉出一個譏諷的笑意:“保持現狀不好麽。” 話音未落,他徹底轉身。 沃德已經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位於王后寶座上的Omega倒仍能發揮這麽多年的獨門技能,裝作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帶著關心的意味、聲音如常地追問:“誠晏,你是要回府上休息麽?” 軍帽壓在手上,另一隻手筆直地垂在褲線旁,鬱誠晏大踏步地向外走,沒有回答。 王后的聲音還在後面追著:“誠晏你什麽時候回學校?你兩年沒回,你弟弟亞伯拉罕現在也在帝國大學……” “砰”。 華麗的大門被人輕易地單手推開,又重重閉合。 待身形修長的銀發青年離去後,相對密閉的偏廳裡,是君王再也抑製不住地一陣急咳聲。 王后在旁側小心伺候,急得團團轉,目露心疼的同時又不免低聲抱怨:“阿晏兩年沒回來,身骨更長,性子也更硬了……” 如果是兩年前,脾氣火爆的國王陛下勢必會被氣得動起雷霆怒火。 但現在,不知是不是這兩年身體每況愈下,止住咳的沃德卻沒有理會王后的抱怨,而是目光直直地望著方才削瘦青年離開的方向。 “阿晏,就是最完美的……他配。” 王后安撫陛下的手一頓。 他想說阿晏當然是最完美的,完美到無懈可擊,完美到帝國目前在位的四位高級將領,至少有三位都是站在他那邊的。 可這話不能說。 陛下心裡介意又不肯承認,每次自己說完他們都會無休止地進行吵架,那毫無意義。 “誠晏當然是最完美的。只不過……”王后話鋒一轉,語帶擔憂道:“他的精神力,始終是個問題……” “這算什麽問題?也就當初塞繆爾覺得這是個問題!你們這些人,有時候就是喜歡無畏內耗!我早勸過塞繆爾,阿晏不過每年暴走一次而已,而且阿晏早就能夠自控……” 不咳了的君王說話也恢復了流暢,現在阿晏的狀態讓他覺得十分滿意,內心還是有些欣慰和欣喜的。 “說起來,阿晏這次提前發作,或許真有人為因素……不行,得叫人好好查查。” “……”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