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高祖武德八年,冬,東宮。 “啟稟太子,已經將請柬送予秦王殿下。” “將毒藥準備好,這次定要讓他李世民有來無回。到那個時候,在座諸君皆是從龍之臣,孤絕不吝於封賞。” “喏。” 而此時在秦王府中。 大唐秦王、天策尚將、太尉兼司徒、尚書令、陝東道大行台尚書令、雍州牧、十二衛大將軍李世民,正在和家人飲宴。 他的左邊是結發妻子秦王妃長孫無垢,接下來就是幾個側妃——前隋帝女楊妃、以及陰妃。 而他的右邊,則是幾個稚童,按照年紀排列第一個就是李承乾,隨後是李寬、李恪、李泰等人。 才六歲的李承乾舉著青銅爵,來到了父親的面前: “父王,兒子敬您一杯酒,恭賀父王此次遠征突厥,大勝而歸。” “哈哈,好兒子。” 李世民是酒到杯乾,顯得頗為豪邁。 胖乎乎的李泰也舉著酒杯過來了: “父王,兒子也敬您一杯酒。兒子嘴笨,只能助父親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了。” 得勝而歸的李世民自然是心情大好,勉勵了李泰幾句,將酒喝了。 李泰感覺自己被李承乾壓了風頭,憋了一肚子的火沒地方出,扭頭看到了席末一個瘦弱少年正將飯桌上的飯粒一粒粒愛惜的撿起來丟入嘴中,於是就將那點熊孩子的脾氣都發泄到他的身上了: “哼,不愧是賤婢所生,連一點禮數都沒有,真是給父王丟人。” 這個少年名叫李文斌,正是李世民的長子。 可他既然是長子,卻又為何坐在最末尾的座位上呢? 常說母以子貴,可反過來也是這樣,這李文斌的母親本是當年服侍李世民的一個丫鬟。 兩個人耳鬢廝磨,在李世民十三歲那年就偷嘗了禁果,結果生下了李文斌來。 其時天下將亂,李世民的父親李淵正在朝廷擔任少監,母親獨孤氏惟恐有人借題發揮,於是將那丫鬟亂棍打死,隻留下了李文斌的一條性命。 而李世民也因此惡了母親,對這個兒子自然也就沒什麽好臉色。 隨後就是起兵伐隋,等到這一年武德八年,李文斌已經是十四歲的年紀了。 今天是李世民和四弟李元吉討伐突厥大勝歸來後,到家的第一天,秦王府自然要擺下洗塵酒宴。 而李文斌雖然平日裡在秦王府中的地位還不如一個略有權勢的下人,可他畢竟也是李世民的兒子,長孫無垢為了表現自己的大度,也特意將他喊了來。 大家歡聚一堂,有說有笑,十分的熱鬧,卻獨獨的將那李文斌不約而同的排除在外,就好像他是一個隱形人一樣。 只是這一切看在李文斌的眼中,卻是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是一個穿越者,雖然不是專業研究唐史的,可對於一般的歷史走向還是清楚的。 現在再風光又能怎麽樣,以後還不是最多被封個親王亦或是郡王,外放到哪個州郡去禍害當地的百姓,最後還會被武媚那個婆娘給殺的殺,流的流,就如同一群豬狗一般? 反正歷史就是這樣了,那為什麽還要努力呢? 做一條鹹魚,沒事就帶著幾個打手,調戲調戲民女,不香嗎? 隨口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李文斌愜意的眯起了眼睛:平時可吃不到這麽多的好東西,現在可要多吃一點才行啊。 至於拍拍便宜老爹的馬屁? 開玩笑,有那個時間我多吃點好東西他不香嗎? 只不過李文斌不想惹麻煩,可不代表別人不想找他的麻煩。 這時李泰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了李文斌的身上。 看我幹嘛?我吃點東西也礙著你們了? 老實說,不管怎麽樣他也是李世民的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確實有些失身份,只不過李文斌根本就不在意眾人的眼光。 李泰是李世民的第四子,母親是長孫無垢,從小就極受寵愛,才一出生就被爺爺封為宜都王,第二年又晉衛王,加上柱國。 平日裡就自視極高,沒少欺負他。 “尊敬的衛王殿下,在你的眼裡只看到了幾粒米,可在我的眼中,這卻是我大唐盛世的根本啊。” “胡說八道,你一個賤婢所生的兒子,看得到什麽?” 長孫無垢連忙斥道:“青雀,不得胡說。” 這種事每個人都知道,可是就是不能放在台面上來說,你個腦殘沒看到你爹的臉色已經變了嗎? 果然,李世民此時的臉色已經是一片鐵青。 “衛王殿下,你生來就是含著金湯匙,可又怎麽知道百姓的苦?這幾粒米放到天下大亂之時,都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啊。” “你可曾見過父母易子而食?你可曾見過為了給亡夫留下一點骨血,母親將親生女兒溺死在銅盆之中,只為了省下一點糧食?你又可曾見過,那些百姓為了填飽肚子,去吃觀音土?” 在說道這裡的時候,李文斌的一雙虎目之中已經隱隱浮現出淚光,就連一些家境貧困的下人想起了往事,也輕輕的啜泣起來。 “尊敬的衛王殿下,你可見過那些吃了觀音土的人?他們腹脹如鼓,無法排便,最終只能被活活的撐死。” “說的好像你見過這些一樣。” “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可是卻聽父王曾經作詩憫農,詩曰: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不好意思了,李紳李大詩人。 李世民一愣:我什麽時候做過這首詩了? 然後他就聽到李文斌搖頭晃腦的說道:“那次父王大醉,念出了這首憫農,我無意之間聽到,一直牢記於心。自此無時不刻不在感念父王體恤百姓的一片苦心啊。” 長孫無垢搶先說道:“王爺大才。” 而楊妃和陰妃也馬上反應過來,拜伏在地:“王爺大才。” 其他下人也跪倒在地,齊聲大喝:“王爺大才啊。” 李泰左看看右看看,也隻好跪在地上:“父王大才。” “可是,孤怎麽不記得……” “父王。”李文斌搶著說道,“您那次還做了一首詩:升鬥美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嗯,你這麽一說,好像有那麽點印象,有一次喝醉了,確實是做過詩來著。 “不可胡說,父皇喚孤,一定是有軍國大事,怎可被區區杯中物耽擱了?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 “是,兒子明白了。” 坐下來接著吃,李文斌還衝著李泰挑了挑眉毛。 此時長孫無垢提醒道:“王爺,您該動身前往東宮了,太子邀您飲宴,可遲不得啊。” “好,曉得了,孤這就動身。” “這太子也真是的,王爺您才剛回家就急著找您去飲酒,他就不能等明天嗎?” 說話的是秦王側妃楊妃,就是隋煬帝的女兒,隋朝被滅了以後,她入了秦王府,成為了李世民的妻子。 李世民還沒說話,長孫無垢掩口輕笑道:“妹妹慎言,那可是太子,萬一是找王爺有什麽軍國大事呢?” 她現在還不是皇后,可已經有了皇后般的威嚴,楊妃自然不敢和她頂撞,隻得乖乖低頭道:“姐姐說的是,妹妹錯了。” 李世民也不以為忤,吩咐人準備更衣,包括李文斌在內的眾人也站起身,準備恭送。 而就在這時,李文斌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一個聲音: “叮,神級選擇系統啟動,正在與宿主綁定中……” “綁定成功,選擇一:告知李世民太子心懷叵測;選擇二:假裝不知道。” “父王,且慢。” 就在李世民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李文斌突然撲了上來,抱住他的大腿:“父王,您此去可一定要小心,要知道宴無好宴,一定要小心那太子加害於您啊。” 他這舉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李世民哭笑不得:“不許胡說,太子和為父乃是親兄弟,他怎麽可能會加害與我?” “叮,宿主選擇告知李世民,得到獎勵:解毒丹。” 獎勵已經到手,李文斌訕訕的站起身:“父王恕罪,兒子戲文有點看多了。” 李世民打量著他,眉頭緊皺:“文斌,你怎麽瘦弱成這個樣子,若是被外人看見了,豈不是會笑話我秦王府?” 長孫無垢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她覺得這是丈夫在用言語敲打自己。 不管怎麽樣,李文斌也是孤王的兒子,怎麽可以這樣對待? 李文斌平時的存在感就太小,以致於長孫都經常忘記還有這麽一個兒子存在——沒錯李文斌也算是她的兒子。 因為她是李世民的嫡妻,所以李世民所有的兒女都要喊她一聲嫡母——嫡母大於生母啊,所以長孫無垢對李文斌也是有著教養的義務。 那李文斌現在如此的瘦弱,她也根本逃不了乾系。 就在這時,李文斌開口了,這讓長孫無垢一下子就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