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悟琴心為霜驚四座 正在白為霜為難之際,九個社團的節目已經過半,而他卻遲遲仍未能落筆。 元旦?元日?除了冬雪還有什麽可以寫呐?慶新年麽? 元日!白為霜突然想起了以前看過的關於元日的小故事,古人用來招待客人的一種食物,叫做“賀年羹”。 於是,白為霜就想寫一首詠物詩。 做好決定後,白為霜拿出手機翻了翻詞譜,因為他直接想到一句“問君何物,此系賀年羹。” 對於這兩句的格式,他找了相應詞牌對比平仄,最後選擇了臨江仙,幾乎一蹴而就便寫好了,經過好幾次修改個別字詞後,他再默讀了一遍: “臨江仙——賀年羹 地梨圓團兼菱角,晚菘一碗清烹。 鮮香別是一時驚。 問君何物,此系賀年羹。 瓢飲陋巷雖簞食,榮華富貴皆輕。 忘憂猶可夢中行。 心懷天下,無計苟營營。” 最終定稿之後,謄寫一遍就交了上去。而這時,已是倒數第三個節目了,下一個便是他了。剛寫好詞的好心情,一下子又變得忐忑不安起來,白為霜對自己重複念叨了好幾遍“我叫不緊張!我叫不緊張!我叫不緊張!” 也不知為何,以前從來都是落落大方,毫不怯場的白為霜,自從加了漢服社後,就經常性的緊張起來,他也多次追尋答案,卻始終無果。 最後算是為了給他自己一個安慰吧,就把它歸咎於學校裡比他強的人太多了,讓以前自以為最優秀的他感到了失落和自卑。其實他不知道他每次緊張時,身邊都會有一個人。 心神不定的白為霜目光飄忽不定,手心裡的盡是冷汗,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裡才能自在。可當他的目光忽然看到老師的那一刻,立刻想起了老師第一節課教他的第一個要求,那就是靜! “如果連這種場合都心靜不了,還有什麽資格為蒹葭學古琴?”想到這點,他的目光也堅定了下來。老師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就用一個微笑回應,似乎在鼓勵著他。 隨後他便正襟危坐,閉目凝神。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了白為霜上場的時候,他將古琴從背包裡取出抱在懷裡,然後步伐沉穩的走上去,開始準備。 竟也不用桌椅,就這麽席地盤腿而坐,將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楊老師似乎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或許沒想到會是他出場吧。 只見白為霜行雲流水的動作,在準備好了之後,在手指觸摸琴弦那一刻,他在眼中只看到琴的那一刻,他的氣質竟有了很大的變化,似乎已是物我兩忘般,且不論他的水準如何,表現出來的精氣神已頗具一代大師的風范。 看到如此狀態下的白為霜,楊之瓊和王心桐都驚訝了,不約而同的從心底冒出一個詞“琴心”。 似乎他已明悟了“琴心”,這種狀態,浸淫多年的王心桐也只是處於剛觸摸的狀態而已。正如文有文心,詩有詩心,劍有劍心一般,每一種事業或者行為,當了悟了其中三昧之時,便可擁有其相應的心。 隨即,一曲《鳳求凰》從他的弦上、手裡、心中緩緩流淌而出,琴聲中一種獨特的思緒流入眾人的心裡,竟毫無痕跡的將每一個人浸潤。 雖然他的琴聲初始還略感生澀,卻在不知不覺間,消融殆盡,一曲將終時,他的琴聲竟已臻至完美。 此時的白為霜,心中所思所念皆是蒹葭,似乎在他眼中,蒹葭就在身旁聽他彈奏這一曲《鳳求凰》。 他的眼神中也露出無比溫柔的神色,這眼神在白為霜不注意的抬頭間,就與王心桐四目相對。他卻沒有過多停留,也沒注意到看到了王心桐。 而王心桐在看到這個眼神後,似乎心底的堅冰也在此時被那抹溫柔融化,那種眼神,只需一眼,便可以銘記心底。 是了,近月來,白為霜幾乎每日都大量練習這一曲《鳳求凰》,在昨晚聽了王心桐“同曲百感”的感觸下,在物我兩忘中,在心緒傾注於蒹葭一人之時,他如同天地鍾愛的赤子一般,明悟了琴心。 這首《鳳求凰》也已化作了他的心緒,流淌在琴聲裡,傳達著,感染著每一個聽者。 在一曲將要結束的時候,白為霜似乎看到蒹葭,看到她對自己笑了,那一笑,傾國傾城。 而他腦海裡竟莫名浮現出一句話“從今以後,我會永遠,永遠陪著你。”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一曲畢,白為霜還未從這般狀態中醒過來,只是雙手平放琴弦之上,將余音撫去。這時眾人如夢方醒,才用掌聲喝彩,他才從思緒中醒來,似乎想起了什麽,可什麽也沒有想起。 這掌聲竟比之前都來的熱烈,他起身後,微微欠身致謝,便抱著琴下去了。白為霜回到座位後,神思依舊沉浸在剛才思緒裡,卻沒注意到王心桐的眼神一直凝聚在他身上。 “很不錯!厲害。比某人強多了。”社長對他讚許到。 王心桐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視線也從白為霜身上移開,轉過頭後不再看二人。 “謝謝,不過我水平比學姐差多了,也謝謝學姐把這個機會給了我。”白為霜平淡的回應到。 “你啊,被賣了還為她說話,真不懂你們這些文化人。”說完社長自己也笑了起來。 最後一個節目結束後,眾人也都寫完了各自的作品。接著就開始聯句了,第一個人只寫一句出句,後面的人都接一句對句,再寫一句出句,最後一個人只寫一對句結尾就可以了。 因為眾人的水平,所以隻限七言,不限平仄了。由一位老師選題,題目由抓鬮的方式,竟然是《雨》。老師便出了一個出句:“暮浸江城晚風狂,” 按社團的順序,接著由一個文學社接下去,只見一名女子思索了片刻後,接到:“雲卷楚天鎖橫塘。一川素浪銷殘月,” “煙波澹澹雨茫茫。此心不知向何處,” …… 輪到夏衿漢服社了,只見社長接道:“夜半妝淚拆兩行。一行和雨隨逝水,” 等了許久,也不見下一個社團接下去,於是白為霜起身接了句:“一行成墨遠山長。遠山何處吹殘夜,” 不待下一個社團回復,王心桐立即和聲接到:“何處遠山鳳求凰。願雨寄我神女語,” 聽到這兒,白為霜著實驚訝了一番,“原來學姐會詩詞,可為何讓我代筆呐?鳳求凰?神女語?這……什麽意思?”白為霜不願想下去,索性閉目養神,讓自己心齋坐忘。 最後,由老師續了最後一句:“斜風暗雨兩彷徨。”之後把所有的聯句都摘錄了下來。 然後,就是對聯和鬥詩了,因為基本上快接近尾聲了,也讓大家開始隨意走動,和別的社團進行交流學習,氛圍也頓時活躍了不少。 社長隨即帶著白為霜,為他介紹了許多人,也為許多人介紹著他,客氣而敷衍的說著“久仰,久仰”之類的話語,很多人都讚許著他的琴聲,白為霜也一一禮貌的回應交談著。 許是自古以來文人相輕吧,竟沒有一個人誇讚他的詩詞水平的,或許人只有在自己不能的領域,才會對別人有著無盡的讚美吧。或許也有花花轎子人抬人吧,抱團提高知名度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前者太傲,後者太媚罷了。 白為霜也沒多想,隻想著可以多認識一些朋友。時間轉眼已過,詩會便結束了,在舉辦人的邀約下,眾人合影拍了照後,就到附近訂好的一家酒店吃了晚飯。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都散了去,此時,天色已很晚,公交車也沒有了,三人便叫了出租車,回了學校。一路上,社長和白為霜回憶著下午的種種,王心桐隻偶爾的說了兩句話。 “這次你的表現很不錯,這次聚會的作品會結集出個小冊,你的作品應該可以放在前面。聽楊老師說,心桐的作品比你的可好多了,而你的琴聲也很好,似乎你二人應該倒過來才是。哈哈哈!”說罷大笑不止。 白為霜無奈的下,也不好在說啥,任由社長笑著,而王心桐卻不樂意了,“再笑,你就進黑名單吧。” 聽到冰冷的話語,一陣寒意襲來,社長的笑容強行咽了下去,和白為霜相視苦笑一眼,便不在多話了。 三人告別後,就回了寢室。 寢室裡少了兩個人,胡睿和秦超然一夜都沒回來,應該是回家了吧,或者是相約哪兒遊玩去了。程遠帆竟然在看書,似乎從那天后,他比平時更加努力了,李憶給自己圍了個簾子,不知道窩在裡面做什麽。 而劉志軍,這位廣東的同學,近來不知怎麽的,迷上了周易。整天抱著,神神叨叨的模樣。有一次胡睿和他交談了一下,就被拉著給他算卦,說他命裡有一次轟轟烈烈的愛情。 這狂熱的模樣著實把眾人嚇著了,雖然好奇,如果算的準的話,可能不少人都會找他算卦了吧。 不過可惜的是,他近乎不在乎個人衛生。按照某老師的話來說,就是一周七雙襪子,每天輪著穿一遍,穿兩個月不用洗的那種,所以白為霜也不打算靠近。 夜色也在白為霜的歇息後,變得寂靜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