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

简丹是个伪萝莉,再世为人,外嫩里焦,泰山崩于前,眉毛也不挑一挑。 唐劲是个娃娃脸,扛著一毛二,捅个娄子就冲人笑。 简丹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养老、享受新生,却习惯使然,把日子过得像打仗。 唐劲打仗就是过日子,一有空儿就练两趟,再有空儿就温个片儿,还有空儿就盼盼他的媳妇儿――应该已经出生了吧?在哪儿呢! 然后,有一天,这两人遇上了……

二十、邀请
    這一明白,唐勁就害臊了,手不由自主蹭蹭褲衩,都不知往哪裡放。
  幸而簡丹見唐勁局促,並沒再問他,直接跟老板道:“再來個肉燒餅……不,兩塊吧,還要一個豌豆黃,一個糖火燒。”
  這店裡的肉燒餅是小扇形一塊一塊的,個兒不大,瞧得出是一個餅切八塊得來的。
  沒辦法,這年頭的早點店,也得適應大家愈來愈精細的胃口。
  老板麻利舀了豆汁兒、夾了點心,等他有空抬頭看一看熱鬧、瞅一瞅唐勁,唐勁已經撐起了,瞧上去大咧咧蠻不在乎,隻除了耳根通紅。
  *
  店裡人不少,大多是年紀大的,有幾個還拎著太極劍、舞蹈扇之類。好在這會兒才六點多,畢竟還算早,尚不是買賣最好的時候,兩人略等了等,就找到了一張桌子。
  他們放下東西,落座,唐勁才反應過來:“你沒給錢。”
  簡丹理所當然:“帳上扣唄。”她早八百年不帶現金了,偏這日子,居然越過越回去了!幸好這附近,她經常光顧的早餐店也就兩家,那就每家存點錢唄。
  “噢。”唐勁應了一聲兒,依舊沒動筷子,正正坐在那兒,兩手抓抓自己膝蓋,瞅著簡丹,“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這架勢,不說不吃是麽?
  不知道名字,這東西就有毒了?
  簡丹本來就沒打算瞞,瞧了唐勁一眼,當即筷子一調頭,筷尾沾了點豆汁兒,在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簡丹。
  這兩字筆劃少,倒著看並不難認。唐勁一瞅,心滿意足,樂了:“簡丹。這名字真好記。”
  “那是。”簡丹扶住碗,“你幾號去部隊?”
  “二十五。”
  探親假,未婚的看父母,一般是二十天,那就是六號到的了。怪不得之前在公園裡沒瞧見。
  簡丹就“哦”了一聲,低頭吹了吹滾燙的豆汁兒,小啜了一口。
  而唐勁怔了一下,捏起一個焦圈,無奈瞅瞅簡丹,盯著對面的人、大大咬了一口手裡的東西——真是一點不肯吃虧!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
  娘們兒!
  可是娘們兒就是好看!
  他還跟娘們兒攪合一塊兒了!
  而且他還想繼續攪合……明天、後天、大後天,最好還有以後很多很多天!
  嗚……
  *
  兩人吃完東西,交換了手機號,各自回家。
  唐勁一聽就記下來了,他好歹也是訓練過背圖的;可簡丹還沒拐彎,瞧見一小女孩大哭多看了兩眼,就把那串數字給忘了後八位……
  沒辦法,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
  其實這個新皮囊的記憶力還是挺好的。然而簡丹有太多故人,都曾經比現在的唐勁更重要;所以簡丹有太多過去,都比這個號碼更深刻。簡丹不想時時憶起那些,故而她也無法獨獨記住這個號碼——不是記不住,只是想忘掉,結果習慣成自然了。
  這只是一種本能。誰也無法背負那麽多,還過得開心。總要放下過去,減輕負擔,才能往前走。
  簡丹自己也沒意識到;或者說意識到了,卻下意識默許了——她回到家裡,還在手機裡輸了名字,結果回想了十幾秒,失敗,當即小歎一口氣,放下了手機、洗澡去了。
  然後簡丹開了電腦,繼續昨晚的工作。
  與此同時,唐勁回到家,敲門喊媽媽——做早課,兜裡揣個小東西很不方便,何況金屬的。所以他不止沒帶錢,
也沒帶鑰匙。  劉澄紅以前當過知青,上山下鄉那會兒,爭相表現當“鐵姑娘”,硬挺著乾重活兒,落下了病根;等生了唐勁,更是雪上加霜,後來就提早退休了。好在更年期一過,這幾年倒是漸漸又好了;又因為閑暇無事,愈發在逛街廚藝上花功夫。因此劉澄紅給唐勁開門時,不止買完了菜,還煎了餃子,立馬招呼唐勁多吃幾個:她這當媽的小時候挨過餓,所以啊,總要看著這獨生兒子吃飽了,心裡才覺得踏實妥帖。
  可唐勁已經吃過了!
  劉澄紅一聽,又把唐勁嘮叨了一遍,卻忘了問問兒子誰請的客。
  唐勁胡亂應著,推著他老媽回了廚房,轉出來無奈籲了一口氣,回房間裡輸了手機號,接著去衝了個涼。
  而後唐勁躥回房間,抓起手機就想撥,最後一瞬卻卡住了,撓頭——撥了說什麽?
  唐勁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玩著手機在房間轉悠了半晌,沒尋著理由。
  可是明天早上好遙遠啊好遙遠……
  太遙遠啦!
  所以唐勁堅持不懈、繼續努力!
  當然,同時唐勁也沒打算虧待自己:他開了風扇吹著就要往床上歪。
  ——卻發現床已經被整好了!
  問也不用問,劉澄紅的勞動成果。
  唐勁都朝後倒了一半了,到底沒好意思躺下去,腰上一挺,扳住桌子角起了身,坐去了電腦前。
  可電腦椅老舊,小了點兒,唐勁坐了一小會兒不大舒服,關了風扇,溜達到了客廳,開了老吊扇,把自己往沙發裡一扔。
  就在這之間,唐勁無意間瞟見茶幾下面一格擱了一份東西,題頭瞧著好像……用得著?
  當即抄來就看!
  是雅典奧運會火炬傳遞的安排細則。一部分內容是新聞發布了的,人人看得到。還有後面幾張,屬於組織人員工作人員要熟悉的,什麽分組啊條例啊應急預案啊之類。
  是唐啟松的東西。
  唐啟松是北京體育大學武術學院教授,不僅屬於武術圈子,同時也是體育界人士,頂著幾個協會名銜。這不,人手一份計劃細則,上面什麽都有了:路線人員時刻表,節目安排應急處理。
  眼下唐啟松一身運動服出門忙兒去了,這細則他用得到的幾條,早劃出來了,爛熟於心,無足輕重,結果就被他拉下了,便宜了唐勁。
  唐勁掃了一眼,嘿然樂了,看看廚房那邊,拿著東西溜回房間,把門一關,清清嗓子,撥手機。
  *
  八點多的時候,簡丹正敲鍵盤敲得十指翻飛:就像跑步跑到極限過去一樣,簡丹預熱完畢,進入了高效運作的狀態。
  正在這時候,手機響了。
  簡丹摸過來掃了一眼,見是陌生號碼,習慣性就掐掉擱下了:作為私人信息,這女孩的手機號碼保護得並不好,接到過不少廣告短信詐騙短信。
  旋即簡丹才想起可能是唐勁,又當即撈起來打過去:“喂,唐勁?剛才按錯了。”
  那邊唐勁剛開始沮喪,簡丹已經撥回去了,唐勁一下子就高興了:“今天奧運火炬過這兒,我們去看吧?”
  她早看過了!她還做了志願者了!還有……
  “不是零八年麽?”
  唐勁樂了:“嘿,那還早呢,今兒是雅典的。”您、真、逗!
  簡丹注意力尚有一大半在工作裡,難得反應慢了半拍,茫然重複:“雅典的?”
  迷糊!這回輪到你了吧?風水輪流轉啊!
  唐勁樂壞了,倒還知道強忍下去、沒衝著手機笑出聲兒來,瞅著細則第一頁,現炒現賣:“今年八月份,雅典奧運會,火炬傳遞,昨天飛機剛送到,今兒過北京。從人民大會堂到頤和園,會經過鼓樓外大街。”
  “噢。”簡丹聽出了唐勁的笑意,不過她畢竟不是真的十八歲女孩兒,這點取笑,她還真生不了氣,“好啊。現在?”
  現在?唐勁一怔,馬上“唔”地用力應了一聲,迅速翻翻他老爸的那幾張詳情安排——可他不知道簡丹住哪兒,這要給出個行動計劃就不成了!唐勁抓頭,當機立斷:“咱們碰面說吧?我這兒有份打印的, 地圖時間都全啦!”
  “行。”簡丹乾脆利落答應了,手機換到左手,關了文檔關了電腦、收拾活頁筆記本,又關了空調,“那你騎個自行車,帶上證件。我們公園東門見。”
  唐勁一怔:“啊?哦。”怎麽好像……楊隊在給他們派活兒?
  簡丹聽他懵然,就解釋了一遍:“要追著瞧熱鬧,自行車最方便了。證件麽,他們總該有警察開路吧,可能拉了線,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帶著吧,萬一要用。天安門出發、頤和園終點,那這會兒應該還在我們南邊,從公園東門去鼓樓外大街,逆著過去,怎麽也碰得上,順路。”
  唐勁從慢一拍進步到了慢半拍:“噢。”
  簡丹聽著就有點兒不放心,無奈道:“別忘了帽子,太陽厲害。拜拜。”
  “拜拜。”
  那邊唐勁掛了電話還有點茫然,不過緊接著,他意識到簡丹答應了,當即就忘了那點兒奇怪的感覺了,嘴一咧樂了,翻了一遍衣櫃抽屜,找了一件白體恤一條運動短褲穿上,轉而瞅瞅自己左膝上方的疤,一頓,扯了扯褲腿瞧著遮不住,無奈搔搔臉兒,又脫下換了一條長的。
  哎,這都啥時候置的?
  他該買衣服了!
  然後唐勁抓了細則書與鑰匙,揣了手機,拉開抽屜拿了幾張錢塞褲兜裡,到客廳找了一頂棒球帽,一邊換鞋一邊衝廚房喊了一聲“媽我出去啦”,就帶門走人了。
  劉澄紅正趁早上涼快些,忙著做炸醬呢。等她握著鏟子探出頭來,唐勁早已經不見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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